01
那段闪亮的日子……
“啊……啊……叶!”
听到千里高声娇吟着自己的名字,叶张开因热吻而湿润的唇喊道:
“够了……”
这声够了切断了千里的呻吟。
同时也让握在叶手中的小勇士趁热解放。当然,叶也解放了自己。
当灼热的飞弹贯穿自己最敏感的内壁时,千里随着发出的“呀啊”声向后仰。内壁因而产生痉挛,将叶的小勇士箍的更紧。
在贪欲的挑逗下,叶纵情恣意地将所贮存的精华,一滴不剩的全数洒出。
精华尽出,和着满足,叶长叹了一口之后,原本兴奋的躯体在瞬间虚脱。但他仍小心翼翼的以右肩支橕微倾的身体,深怕自己的重量压垮了爱人瘦弱的身子。叶伸出自己的右臂充当千里的鸳鸯枕,左臂则引导千里依偎在自己的怀里,让两个人得以保持轻松的缠绵姿势。
“我爱你,千里……”
仍然喘着气的叶,对爱人呢喃着臣服的宣言。
“我……完全能体谅。”
听到自己爱的宣言被嘲弄般的受理,叶露出了暖暖的笑容。
看着侧睑枕在自己臂弯,将头埋在自己胸口上,为了配合自己热情的动作,还不断大口喘气的千里,叶不禁又怜又爱……
“我可以吻你吗?”
“……你想谋杀我啊?”
“我不会让你香消玉殒的。”
叶边说边叠上了唇。
“唔……嗯……”
无拒绝之意的甜美呻吟,直叫人酥入心坎。让体力似乎已达临界点,而开始产生睡意的两人又再次拥抱。
一阵热吻,叶仍有余力的小勇士又作势抬头……
“不要管它,我们睡吧!”
叶也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如果叶真的有心,再大战个二、三回合,绝对没有问题。但是千里恐怕就无福消受了。
十年来,夜夜念奴娇。在叶心中,不论是千里或者是这份幸福,都无人可以取代。就算会因过度热爱而造成肾亏早死,他也不在乎。
(难得明天两个人都休假……我们可以一块儿去赏樱……)
就在叶想着想着,正要入眠的时候--
铃铃铃……
行动电话响得真不是时候。
但那声音是……
“千里,是你的行动。千里……”
“唔……”
迷迷糊糊是理所当然的。因为现在是半夜两点。
“喂,我是真木……是吉山啊!”
对发型设计师真木千里而言,吉山是个必须以客为尊的经理。
“是……是……明天早上九点要到电视公司……我知道了。别这么说……再见!”
挂断电话之后,千里叹了口气。
“又有工作?”
刚才在心里盘算的赏樱计画,看情形很难开口了。
如果不出叶所料。
“嗯……吉山拜托我救火。”
“代谁的班?”
“立川先生。他住院了。”
“是不是因为诱拐未成年少女,宝贝蛋被踢了?这样也好,暂时不会出来做怪了。”
“喂……!”
苦笑的千里,脸儿通红。
“该放手了吧!”
“放什么?”
叶故意装蒜。
“啊……,莫非你说的是这个?”
叶边说边作势移动腰部。
“啊!讨厌。”
千里低声的抗议着。
“你的意思是要我不要离开你啰!”
“浑球,你最近越来越下流了。”
“对不起,这是天生的。”
叶吻着千里的头发。
“那就放开呀!”
“不要在意嘛!我会很有礼貌而且乖乖的。”
“你哪里乖了?”
“先关机吧!半夜接电话很不是味道耶!”
“这个我赞成,可是……”
看到千里面露愠色,叶不得不收敛些。
“本来想一个晚上都放在里面的。”
“你倒舒服,可是我就甭睡了。”
“我帮你擦擦身体吧!”
当叶从浴室取来毛巾时,千里已经发出微微鼾声进入梦乡了。
“这家伙的睡性就是这么好……”
高中参加网球集训时,就知道外表看起来神经质的千里睡性奇佳。经常前一秒钟还在说话,下一秒钟就梦周公去了。
叶则正好相反。睡时虽然必定是熟睡,但是一旦错过了入睡时间,就睡不着了。今夜就是如此。被电话吵醒后的现在,如果不稍稍借助酒精的力量,恐怕就得瞪着天花板到天亮了。
悄悄处理完情事痕迹后,叶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房间。走到客厅的酒柜旁取出威士忌和一只酒杯,然后坐在沙发上。
喝了一口烈酒,叶点起一根烟,整个人慵懒地靠在长沙发上。
“十年了……”
叶闭上了眼睛,看到漫天飞舞的白色樱花。
02
那是……高二那年的春天。他头一次发现同班的真木千里是如此的特别。
县立绿丘高中是县内屈指可数的明星高中。因为考上国立大学或有名的私立大学的,比比皆是。
每学年度,学校都会依学生上学期的成绩及升学志愿重新分班。A班,是最有希望考上国立大学的前四十名同学,B班是接着A班之后的四十名同学,C班、D班则以私立大学的理工科为目标,F班是私立大学的文学科系……虽然F班打的是“私立大学文学科系”的标靶,事实上等于是集不热衷K书,成绩普通的同学于一班的“就业班”。
如此严格分班的目的,就是要刺激学生的竞争心。所以年年进行分班。
学生们都希望自己可以从B班升上A班,或从D班升上C班。因此新学期第一天的分班公布,就成了新年度最受大家瞩目的事件。
不过,并不是所有学生都会为了成绩进步而眼红……其中就有一人例外。他就是齐田叶。
为了看分班,那一天同学几乎都比平常早到。只有齐田在接近迟到边缘才到校。他在玄关处看了一下布告栏,“哼!”的一声即走了过去。
对叶来说,从一年A班升到二年A班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这并不是他特别努力换来的,所以没什么感觉。
可是就在他走过教职员办公室,准备往二年级教室去的时候--
“但是……”
一股气愤填膺的声音飞入耳内。(嗯?)叶停下了脚步。
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说话的人面朝着门口旁的一张桌子。
“我已经跟老师说过了,不是吗?老师应该了解……。为什么我还是在A班呢?”
叶倒退了半步,往办公室里瞄了一眼。
“我不想上大学,没必要待在A班。请把我分到F班。我说得够清楚了,请老师体谅。”
原来这位涨红着脸,口沫横飞在做超乎常理演说的,正是叶一年A班的同学真木千里。
而听他大放厥辞的则是训导主任。
“你的话我了解,可是……”
衣冠楚楚、处事干练的训导主任,不愠不火地谆谆教诲。
“分班的基准是学生的成绩。你上一学年度的成绩一直保持在二十名之内,所以理所当然被分在A班。”
“但是把我这个没有升学意愿的人分在A班,不就表示有一个可以进入B班的被挤入C班了吗?”
“在C班还是一样上课,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问题啊!每年还是有很多C、D班的同学考上国立大学……”
“请不要岔开话题。我想说的是,学校为了顾及自己的制度,有的学生被不合理的从A班剔除了。”
“不合理?”
“难道不对吗?”
叶觉得气氛险恶,赶忙握紧了右拳敲着门。
“真木,对于已经决定的事,你还要别扭多久啊?开学典礼马上要开始了。”
其实真木早就发现叶在一旁偷听,所以只摆出一张臭脸,似乎在示意叶不要多管闲事。但是训导主任的反应可就大了。他不但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还来个漫画式的飞跃转身。
“你……你是谁?”
结巴的口里还冒着白色的泡泡。
“我是二年A班的齐田叶,我来领回这个家伙。”
叶踏进了办公室,将手搭在真木的肩上。
“走吧!”
“我还在谈判。”
真木瞪了叶一眼。
“没有用的。”
叶马上将真木一军。
“学校不会撤回已经公布的分班名单。如果学校接受了你这种抗议,势必造成全校大乱。
“对不对?老师。”
“是的。”
训导主任使劲地点着头。有叶站在自己这边,顿时让他安心了不少。
“的确有人会因为你编入A班,而被挤到下一班。但是这是他们自己的责任。
对任何人来说,机会都是公平的。只要成绩能够在前四十名,任何人都可以再进A班。学校绝对不是刻意为难第四十一名的同学。
你认为学校方面考虑不周详、分班不合理。事实上,这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因为规则是早已定好的。如果因此而影响到学校行政作业,你可能会遭到处分的。”
“处分?好啊,看是要罚我停课还是退学。”
真木摆明了豁出去也再所不惜。叶气得捂住了真木的嘴,硬把他拖出了办公室。“唔……唔……!”
叶卖力拖着不安份的真木,拐过了走廊的弯角才停下来。
“你呀……”叶喘了口气。
“为这种事被学校停课,你会成为全校笑柄的。”
刚才气势汹汹的真木突然双脚一软,脸色发青。
叶连忙伸手扶住真木,这才发现真木连嘴唇都变紫了。
“喂,真木,你贫血啊?”
“笨……蛋……”真木边喘边说。
“你……想谋杀我……”话一离口,真木连续重咳了好几声。
“我把你的口、鼻一起捂住了。对不起……对不起。”
叶拍着真木的背。他没想到其木竟然如此纤弱。
真木和叶曾是一年A班的同班同学,连社团也参加同样的网球社。可是在此之前,他们几乎没有交集,不曾谈过一句话。
在教室里的真木,下课时间总是坐在位子上看着自己的书。就算在社团里……,叶和初中即同校的矶岛同组,而真木没有双打的伙伴,所以,总是一个人闷不吭声的对着墙壁练球。
学年成绩,叶固定保持在前五名,而真木则维持在五至十五名之间。叶的女友一个换过一个。真木则没有任何绯闻。
换言之,真木没有任何特殊之处足以引起叶的注意。
但是今天这桩事,却让叶对恬静(曾以为是)的真木产生兴趣。
总之,在绿丘高中,因自请降级而向训导主任大发牢骚是前所未闻的。
“你不升学?”
叶先开口。他认定真木应该不会排斥他。
“是的。”
真木回答得很干脆。
“我要读专科学校。”
“难怪训导主任会大惊小怪。全校排名前二十的人,竟然立志读专科学校。”
听到叶如此夸张的说词,真木板起脸顶回去。
“就算考上了大学,我还是要继承美容院。而且你刚才的话有轻视就业班同学之嫌喔!”
(有意思!)勾起叶兴趣的不是他们谈话的内容,而是真木这个人。
“我以为你很内向,没想到说话这么直接了当。”
真木瞇着眼瞪了叶一眼后,耸了耸肩。
“我只是个普通人,一个穿过你身边的过客而已。开学典礼要开始了。”
“想听校长陈腔烂调的训示?”
真木考虑了半秒钟。
“不。”
简短有力的回答。
“今天我没心情和那些无聊的例行活动打交道。”
“那我们跷头吧!”
说完后即迈开步子向前走。并且侧目偷窥真木的反应。看到真木随后跟上来,叶露出喜悦的微笑。
“我们又同班了。”
“我可不想。”
“你分到二年A班,又不是我害你的。”
“不……我只是说话的口气不好。对不起。”
“开玩笑的啦!别放在心上。对了,你好象没参加春假里的社团活动?”
“是的。我在家帮忙。”
“你们家开美容院?”
“没错。我妈独自经营,店里有好几位实习的美容师,但人手终究还是不够。”
“你们家是单亲家庭?”
叶提出这个问题后,见真木没有立刻回答,遂马上收回问题。
“算了,当我没问。我不想对你做身家调查。”
“没关系。”
真木的声音,甜美中带着些许撒娇。
“我的确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小孩,而且除了妈妈之外,还有一个小我十一岁的弟弟。假日的时候,会有人到家里帮忙打扫,所以我走不开,只好放弃社团训练。”
“这么说,你没有参加过比赛了?”
“星期天没空,不参加。”
真木的回答不是“无法参加”,而是很有骨气的“不参加”,正合叶的调调。叶虽然喜欢钓马子,但是基本上仍是个硬派男儿。
“你不找双打伙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网球比赛中也含单打这一项。但是在练习时,还是需要对手。所以社员们一般都会选择双打,找人配对。
“我参加社团是为了训练体力。如果找个固定的对手练习双打,只会造成别人的麻烦。”
“真木,你真是直爽得令人讨厌耶!”
对于叶的老实话,真木尴尬一笑。
“谢谢你的夸奖。不参加开学典礼,我没意见。可是怎么打发时间呢?我本来是想到课外活动室晃晃的,可是……”
“好主意耶!”
“我们就打网球,怎么样?”
“鞋子和球拍都在课外活动学习室里。”
“我知道钥匙的号码,走吧!我们到第二球场,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的。”
“好啊!”
于是两人悄悄在第二球场张起了网,脱下了外套,持拍对打。
“你发球。”
“我发的球可不好接。”
“我知道。”
第一球没过网。第二球OK。几球轻松对攻,暖暖身子之后,叶确定真木真的有两下子。
“喂,我们来比赛吧!”
“OK。谁先?”
“猜拳决定。”
叶的剪刀输给了真木的石头,由真木发球。
“跷头溜来打球,能发好球吗?”
可能真的心虚吧!真木这一球压底线,球出界了。可是叶算准伸个手可把球救回来,果真。把球救回了球场。
但是稳下来的球,却由于叶的目测失准,以反拍打回去的球飞的老高,然后呈拋物线降下,被真木扎扎实实的扣球得分。
“15:0”
真木认真的报出分数比。激起了叶的战斗意志。
“比赛从现在开始。”
虽然真木说参加社团活动只是为了训练体力,而已为了家庭必须放弃比赛。可是所打的球,却球球充满智能和经验。叶从球赛中进而确知真木其实是个不服输、战斗意志力旺盛的网球好手。
你来我往,打了一个钟头左右,上课预备铃响起,为比赛下划下了句点。
“真可惜。”
两人都意犹末尽。
“如果你认真打,一定可以参加校际杯的比赛。”
“谢谢你的抬爱。”
真木冷冷的回绝了叶的美意。
叶显得有些不悦。他并不打算为网球付出青春,但是真木的态度,明显地是瞧不起自己在校际杯大显身手的球技,这让叶颇不以为然。
“如果我是队长的话,一定让你在「认真打」及「干脆放弃」中二选一。才不会看了一肚子火。”
“只可惜你还不是队长。”
真木似乎有意激怒叶。
“算了,我看还是放弃算了。”
叶恨的牙痒痒的耸耸肩叹了口气。
“其实我参加社团活动,有一半是为了我妈。”
真木说完这句话后,却露出一付太多话的表情,更激起了叶的好奇心。
“你妈是网球迷?”
如果让真木觉得自己是在打破砂锅问到底,真木是不可能回答的。所以叶故意以疑问句的方式,引出真木回话。
“不是的。”
真木果真回话了。
“嗯?”
叶若无其事的催促着。
看着叶假仙的模样,真木报以苦笑。但还是继续作答。
“我妈离婚后,就一个人背负起养家的责任。她希望我过着像一般高中生的生活,所以她要我参加社团活动,交交朋友……”
说到这里,真木低下头。
“我们又不是很熟,我干嘛跟你说那么多啊?”
叶发现真木的睫毛好长,竟然可以在脸颊上形成倒影。
“我们一起打了一个钟头的网球,如果你觉得这还不够的话,以后我们还可以继续培养感情。反正同班嘛!”
“我这个人不擅交际,我看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真木浅浅一笑地自嘲。
叶发现真木的笑似乎隐藏着阴影。突然,他好想看看真木真正开怀而笑的模样。
到教室的时候,全班同学都到齐了。
只有班导师尚未出现。
两人按着座号就位。
二年A班大部分仍是一年A班的班底。只有五、六位是晋级成功的新面孔。
“叶,你没有去体育馆喔?”
听到后座同学的问话,叶回过头作答。
“是的。”
“和美人约会去了?”
同学的视线落在真木身上。
可能是听到了叶的声音,也可能是默认自己是共犯,真木故意移开视线。
看着真木端正的品貌,叶觉得真木比去年在体育祭担任“皇后”的木原还俊美三分。
不一会儿,班导师走进了教室,开始说明选课的细节。说明完毕之后,即进行班级干部的选举。真木获得提名,成了班长的候选人。
“这小子真有一套。”
讲堂下传出了窃窃私语,以及中伤真木的的声音。
“赚到分数了。”
易言之,担任学校干部的同学,在毕业后向报考学校提出学生资料时,通常都会得到学校加分的礼遇。
真木似乎也听到了。倏地,他站了起来。
“对不起,我想报考专科学校,不需要学校加分。我拒绝被提名。”
叶下意识地回过头去。他看到眼眶发红的真木正准备坐下,红红的眼眶表示真木受到同学无聊的毁谤而发怒了。
真没想到真木竟是一个外冷内热的血性汉子。
“我觉得真木不错。”
有女生出声支持真木。
“有意愿出任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但是最后还是要全班投票决定,再提名几位吧!”
以白发红颜为注册标记的班导,教的是伦理社会学,看似憨厚其实精明内敛,不但教学认真而且擅长重点整理。深获同学的好评及信赖。
“当班级干部或许牵涉到加分,所以想做又不敢举手的人会后悔一辈子的。”
“老师,你这么说,想做的人都不敢举手了。”
提出异议的正是真木。
“喔……是吗?对不起。”
班导笑着搔了搔头。
“看来我并不适合当议长。真木,由你来替我吧!”
当事者竟然被指定代打。
“我认为由上学期的班长上台比较合理吧!”
班导的建议立刻遭到真木的反驳。
叶以手做个喇叭状。
“谁上台都可以,快点进行议题。”
班导师又咧嘴笑着搓着手。
“对了,我忘了班上还有个废五金商人齐田。喂,齐田,你来担任议长吧!”
“好啊!”
叶大大方方的上台和老师交班,由上往下看着全班同学。
“请大家帮帮忙,让我们在十分钟内解决。首先先选班长。除了真木外,还有没有其它人要角逐?没有吗?那就是真木了。”
说完,叶拿起粉笔就在黑板上的班长栏下填上真木的名字。
“男班长选出来了,现在选女班长。请女生提名。没人吗?那所有的女生都是被提名者。现在两两一组猜拳,采单淘汰制。剪刀、石头、布。好,你赢了,下一组。”
不一会儿工夫,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了。
“不可能,怎么会是我?”
“平井,你很幸运耶!能和真木搭挡真好。”
“好啊……,那就换人啊!”
“好了,选出了男、女班长了,现在选体育委员。”
“这一学期有体育祭。齐田,就由你来担任吧!”
“好啊!那女生方面就由我指定啰!”
“任君挑选。”
“要准备体育祭,必须找个力气够、嗓门大的人。喂,高井绿,就是你了。”
“天啊……这种硬性规定的方式不会讨人喜欢的。”
“那当然。让你喜欢上可就是惨事一桩。”
“嘿……!”
“太过份了。”
故作瞋怒的高井绿,知道叶是在开玩笑,自己也乐在其中。
这就是叶的超凡魅力。
议程在叶的掌控下进行的十分顺利,果真不到十分钟,一份最新的干部名单出炉了。
“选举完毕。交棒。”
老师伸出手,和叶击掌交棒。
叶走下台回到自己座位上。
“今天的课就到此为止,明天举行实力测验。大家加油。”
老师用逗趣的表情致完辞后,新科班长真木一声“起立、敬礼”,结束了今天的主课。
叶没有拿书包,一身轻便的走到真木位子旁。正在誊写黑板上各干部名字的真木,瞥了叶一眼开口说道:
“你真喜欢多管闲事。”
“你是说当班长的事?”
“由你来做比我更恰当。”
“我比较适合搞活动。这种一本正经的差事,我可不干。”
叶的回答,让真木边写着笔记边发笑。
“真木!”
女班长平井纪子突然插话。
“老师所写的东西,就交给我誊写好吗?”
“好啊!纸呢?”
“就是这个。以后请多多帮忙了。”
“嗯。再见。”
站在真木背后,等着和纪子一块回去的女生们,齐声大喊.
“平井好幸运喔!”
“真本又认真、又老实。平井稳操胜券。”
“好象是耶!”
七嘴八舌议论着。
叶听了悄悄对直未提出忠告。
“喂,一开始就让她们把你瞧扁,你全军覆没了。”
“我不在乎。”
“你会清闲得没事干。”
说到这里……叶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
“其实没有考试的日子,过的悠闲点也不错啊!”
在绿高能够保持全校前二十名,就是相当用功的铁证。
叶从来不曾为读书伤神过。但是这并不表示可以不劳而获,分数会自天上掉下来。
而真木的回答却是--
“能够悠哉悠哉念书,也只有现在这个时候。”
叶的内心在呻吟。对于能够轻轻松松说出番大道理堵住他口的真木,叶想进步多了解番了。
“有一段回家的路,我们可以一起走耶!”如果对方是女孩,这就是泡妞的第一步。
真木一面工作,一面点头回答。
“好啊!”
“大概再十分钟就写完了。”
“你的字真漂亮。”
“是吗?”
“如果要借笔记,就应该向你借。”
“唔……我不太记笔记。”
“你是拷贝主义者?”
“记笔记就保险了吗?专心写不如专心听,全记在脑子里最可靠。”
“……你的脑筋真好。”
其实叶本身也不记笔记。不过这却是他第一次遇到以同样手法保持成绩的人。
“我现在知道训导主任为什么不让你分到F班了。”
说的口沫横飞的叶,又遭到一记白眼。
真木旋即低下了头,可是那一瞬间的眼神,却已烙在叶的心坎上。
“对不起。”
那是一种不愿再提起的眼神。有愤慨有郁闷……
“不……”
真木喃喃低语,唇边露出了一抹微笑。
“我不希望你误会。其实我并不是感受不到当大学生的魅力,只是……”
“出身东大的美容师也不错啊!”
“所以我才说请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是对自己的梦想死心断念后,才决定报考美容学校的……我的意思是说,如果读书只为了求得一个媚俗的身分,这种想法太可笑了。”
原来是这样啊!这层了解突然让叶觉得像真木这么成熟稳重的人,想做的事应该不只一样吧!
“我的目标是要拥有自己的公司。要我整天受别人差遣,我可受不了。所以我希望在大学阶段就能够完成这个心愿。”
真木抬起头来看着叶。
“这才像你。”
真木微微一笑。
真木笑了……虽是苦笑,却没有揶揄。真木灿烂的笑容,让叶刻骨铭心。
“你小学时的梦想是什么?”
真木再度低下头。
“小学?……那个时候脑子想些什么,我已经忘了。”
叶觉得真木是有意避开这个话题,可是他还是面露微笑。
“我也忘了。但是我记得小四写作文的时候,我还洋洋洒洒的写了好几页。看来这些年我是一点进步都没有。”
“或许梦想和现实中间,有一道高墙吧!这道高墙不时浮现在我们的眼前。”
说完这句话后,真木把自动笔收进上衣口袋站了起来。以正楷中规中矩书写的委员名册已经全部完成了。
“我拿去交给老师。”
“我在校门口等你。”
“嗯。”
叶来到鞋柜处换鞋等着真木,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淡淡的懊悔。
这一年来,才华出众、耐人寻味的真木千里就在身边,自己却毫无所觉。
真木真的是个“特殊”人物。个性耿直却不令人生厌。容貌恬静,上了球场却判若两人,战斗意志出类拔萃。看似稳重,却也有无谋冲动的时候。打着资优生的形象,却和训导主任胡搅蛮缠,并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独自挑衅。
真木千里不但有自我的个性,还有一身执着的傲骨。
“有意思。”
咧嘴笑着喃喃自语的叶,突然看到墙壁上的一张海报,不禁瞇起了眼睛。
这是一张选举学生会干部的海报。
“……或许可行。”
就在这个时候,叶听到了走过来的脚步声。
“让你久等了,我们走吧!”
“唔!”
叶若无其事的回答着。可是在他抬头看着真木的时候,推荐演说的开场词突然闪过脑海,并牢记在心中。
换言之,就是……
“我推荐真木千里当会长的理由,并不是因为他的成绩顶刮刮。论成绩,我比他好。”
听到这几句话,现场的人一阵喧哗,不知道该不该笑。但是有几位女生已经忍俊不住笑了出来。
“论长相、论人气,我也不输给真木。”
这次大家便哄堂大笑,嘘声此起彼落。
“齐田,这分明是贬低你想推荐的人嘛!”
“你才没有像你自己说的那么受欢迎呢!”
等大家笑够了,嘲弄够了,叶高举起双手。充当演说会场的体育馆立即鸦雀无声。
“但是,能够为学生会活动投注的活力与干劲,我却不及他。另外,真木是个一诺千金、勇往直前的人。只要是他所承接的case,他一定坚持到底。二年A班的同学,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对!”
一致的响应,像事先彩排过似的。
“对于真木的认真和实力,我敢拍胸脯保证。如果各位对他有所怀疑的话,可以去问问训导主任。从真木胆敢和训导主任单挑,大家就可以看出真木的骨气和实践力。如果能够让这种人取得领导权,绿丘学生会一定有看头。我的推荐演说到此结束。”
“接下来,请学生会被提名人真木千里上台演说。”
出现在讲台上的真木,隐忍心中的不悦,站到麦克风前。
“我是二年A班的真木千里。”单刀直入,直接报上姓名。
叶回到座位上暗自欢喜。
真木生气了。因为他中了叶的圈套,被迫出马角逐键意争取的会长宝座。而且还成为一匹最被看好的黑马。
(越来越有意思了。)
“我的政见是「实现由学生会主办的绿高祭」。报告完毕。”
结束不到半分钟的超短演说,真木打算下台离去。
“喂,就只有这样吗?”
出言抗议的正是透过叶而和真木熟稔的矶岛。
真木悻悻然地看了矶岛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又回到麦克风前。
“我只想做必要且充分的说明。各位有疑问的话,请发问。”
对于真木出奇不意的反应,矶岛显得不知所措。但是现场还有个狡猾的叶。叶倏地站起来补位。
“每年的绿高祭本来就是由学生会主办,你特别把它提出来当政见,是不有什么特别的含意?”
真木点了点头,似乎也认为这是个好问题。于是当着全校师生面前,开始沉着应战。
“我只看过去年的绿高祭。虽然打着学生会主办的名号,但是我并不认为那是学生会独立自主所办的活动。所以,我会以此为政见,就是希望学生会能够抬头挺胸,实现真正由学生会主办的绿高祭。
我是绿高的学生,我认为自己有足够的力量,完成这个理想。诚如齐田刚才所说的,我是个有能力胜任「将活力与干劲投注于学生活动」的执行领导者角色。
这是我享受高中生活的最后一次机会,所以我决定倾全力投注我在绿高所剩的两年。身为高中生,就应该拥有像高中生的活动。如果我当选了会长,如何实现这个理想,将会是我未来一年的课题及使命。如果有人认为学生会还是有名无实的好,就请不要投我一票。因为我不想当一个装饰学生会的花瓶会长。
以上的回答,各位还有没有什么意见?”
“非常清楚了。”
已摆出会长威信的真木,对着回话的矶岛点了点头,再次目视全校师生。
“因为演说时间只有三分钟,所以我无法再回答其它的问题。对于我的演说内容尚有疑问的话,只好麻烦诸位私下解决了。报告完毕。”
(这小子……)
叶整一个人仰躺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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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绿高的学生终于见识到真木硬派的一面。
(就算这招行不通,真木至少还是被网球社接受了。不菅真木投入哪一边,我都无所谓。)
开学典礼完的后两个星期,在叶的苦口婆心游说下,终于让真木答应“认真参与社团活动”。
叶游说的理由是--
“能够全心投入社团活动,也只有一、二年级的阶段。所以不应该敷衍了事,徒留遗憾。”
而进行游说真木的同时,吋也着手调查真木在初中参与联赛并挺进至县赛成绩,并且将此事提报队长及监督。
“只要经过一年的训练,绿高或许就能在明年的校际杯大赛上榜上留名。”
叶所归纳的结论,顿时让监督和队长四目生辉。
所以当叶再度推荐真木角逐学生会会长时,队长直呼叶为背叛者。
“他能够兼顾学生会和社团活动吗?”
“真木办得到。”
“凭真木的实力,他不但可以当会长、参加校际杯比赛,还可以考上东大。但是他现在只想念专科学校,所以只应付两种角色,绰绰有余啦!”
“齐田说的那么斩钉截铁……”
“所以会长选举时,你们一定要投真木一票。”
“可以,但是你也得认真表现。首先你得答应接任下一任队长。还有,在校际杯比赛的时候,你一定要夺得参加县赛的出场资格。”
“这是交换条件?好吧。”
行事干脆的叶,一口答应接下在今年夏天赛完校际杯比赛后,即须引退的队长之位。
“我一定要打破绿高一战即败的传统。”
不论人格、球技均有相当好评的队长,看着自信满满显得有些臭屁的学弟,在自己面前口出狂言,不禁搔了搔头。
“如果你肯谦虚点,我就可以安心引退了。”
叶立刻反唇相稽。
“对我的说词会反感的,只有三年级的学长。”
“说的也是。不过,我不希望在我引退前发生任何纠纷。我们离开后,你们要怎么做都无所谓。升上高三后,我们只以单纯的学长身分挺你们。”
“是,知道了……虽然我不喜欢你那种说法。队长,你放心,我会自重的。”
“唔,万事拜托了。”
“但是,我们自己得先进行实力选拔,选出参加校际杯的代表人选。”
一脸若无其事的叶,其实是在怂恿队长放弃往年以资历选派选手的模式。
队长当然听得出叶话中玄机。
“嗯。我去跟监督说,请他今年改用这种模式。”
“麻烦你了。真木的ACE球技冠群伦。我和他一组。”
“喂,喂……”队长皱起了眉头。
“你是说双打的伙伴,由真木顶替矶岛?”
“如果我们想突破第一战,首先必须考虑到战力。”
“但是你和矶岛不是好朋友吗?你们搭档的时间也那么长了。”
“矶岛的实力无法再提升了。”
“喂,不要说得这么冷酷嘛!”
“队长,要我赢球的是你耶!”
“不是都派到我头上了。”
“所以请队长去跟监督说,请以选拔的方式来分派选手。真木的实力如果胜过矶岛,矶岛就只能死心了。”
“你……”
面对叶的咄咄逼人,队长无言以对。只有对着眼前才十七岁的学弟苦笑。
“比赛不是胜就是败,所以严格要求是理所当然的。如果不能当下决定,干脆就别参加校际杯的比赛了。对不对?”
看到大放厥词的叶心中只有胜利的信念。
(我可不想与这家伙为敌)
队长兴起了此种念头。
(如果他日碰巧分别在不同两家互相竞争的公司上班,面对胜败关键时刻,我绝对会被这小子吃掉。)
--事实上,四年后,自组公司,当上学生社长的叶,果真以他犀利、毫不容情的手腕,击溃、铲除许多竞争对手,在业界以青年才俊之姿迅速窜红。
绿高学生会干部选举的结果,果不其然,由二年A班的真木千里当选会长。
曾为真木报怨分班不合理而捏了一把冷汗的校方,当然不愿见到如此啰嗦的学生当上学生会会长。因此对于选举结果,只有面露难色的勉强接受。
“学校方面当然不希望见到这样的结果,但是又不能公然反对。所以他们现在只能等着看你凸槌了。
虽然我们不必担心你会因为违反校规而被抓到辫子,但是毕竟树大招风。”
庆祝会长就任时,叶对真木提出了忠告。可是真木只耸耸肩“哼”了一声。
“也不想想这是谁造成的,始作俑者得倾全力协助我。”
“是。我会为你两肋插刀、排除万难。”
“我要你担任绿高祭的执行委员。”
叶嬉皮笑睑的答应了。
“我还好啦!你可有得累了。”
真木又耸了耸肩。
“彼此彼此,我负责调整学生会和校方的关系。两方的落差一定不小,而你的任务,则是将全校师生的士气整个带上来。这可是需要活力的。”
“我知道。只拥有一部分人的支持是不行的,顺便提醒你,你的失败,就等于是我违反公约。”
“是,我绝不会让你被校方扫地出门的。以下是我的誓言。我齐田叶愿与真木会长同甘共苦、同生共死。这样总可以了吧!”
“乐于接受。”
两人终于达成了协议。
“放轻松点。”
“请多指教了。”
其木突然腼腆的伸出了手。
吟紧紧的握住了真木纤细而骨感的手。
“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突破以往的绿高祭。”
“而且不留下任何污点。”
“那当然。我和你连手,绝对办出合乎绿高传统、真正有声有色的绿高祭。”
“加油!”
“是!”
这对黄金拍挡果真于后来,成功的主办了“传说中的的绿高祭”。
真木千里的早晨,从六点起床开始。
把脏衣服放进洗衣机之后,一面做味噌汤和早餐,一面为自己和妈妈准备便当。七点一到,叫醒妈妈和弟弟,全家一块吃早餐。
“隆,别忘了今天要洗浴室喔!还有,可以吃点心,但是晚饭一定得吃。”
“嗯……”
“妈,下午会下雨,洗好的衣服我已经放进烘衣机了。”
“谢谢。”
“还有这是便当。记住,无论多忙,都得吃午饭。如果你病倒了,“MAKI”沙龙。就得关门了。”
“嗯。我会小心的。”
从早上十点到晚上九点,一直站着工作的母亲,等店里打烊之后,还得洗毛巾、结帐,每天不忙到半夜三更无法上床。所以早上这段时间,精神总是不济。
但是不论多么疲惫,每天她一定陪两个孩子吃早饭,聊表自己对孩子的一番心意。
“我走啰!”
“哥哥,顺路送我一程。”
「快。我只等两分钟,把牙刷干净。”
七点半离开家门,踩着自行车十分钟到校,换上衣服直奔网球场。
“早。”
向真木打招呼,正是自愿早上陪真木练球的齐田吟。
齐田一面做着暖身操一面说:
“你能不能提早三十分钟到校?只有短短四十分钟,没办法扎扎实实的练球。放学后又得处理学生会的杂事,没办法全心练球。”
“说的也是。从明天起就提早三十分钟吧!”
齐田不知道真木的承诺,就等于宣判真木以后必须每天五点半就起床了。
“马上就要举行实力选拔赛了,我们得全力以赴。”
“是。”
跑步、挥拍、发球、空中拦球、抽击等等,每天的训练项目都不相同。两人汗流浃背一直练到上课之前,才快跑冲进更衣室换衣服回教室。
早上四堂课、下午两堂课、打扫时间,以及处理学生会的事务之外的时间,真木悉数用于练球。
夏季昼长夜短,太阳下山的晚,真木每天都默默地练球至七点过后才回家。饥肠包辘辘的隆,早在家等候多时了。
“哥哥,饭…饭……”
“对不起。马上就好了,你先看一下电视。”
真木拿出食品店送来的材料准备晚饭。和弟弟吃过晚饭后,再准备洗澡。
这段时间,妈妈仍在店里工作。
“喂,隆,我告诉过你要洗浴室的。你太过份啰!”
“呀……我忘记了。”
“洗好之后把水龙头关好。上回你就忘了关水龙头了。”
“是。”
隆还不满六岁。今年终于上小学了。对于千里来说,隆的生父是千里的第二个父亲。去年秋天和母亲分手了。
虽然在在离婚之前,他就不常回家。但是对隆而言,“爸爸不见了”仍是个很大的打击。此后他对千里就更黏了。
或许在隆看来,妈妈太忙,忙得令他害怕,所以以后就只有哥哥可以依靠了。
“喂,洗澡了。”
“是。”
帮隆洗澡当然也是千里的工作之一。
“耳朵后面洗干净了吗?很好,及格了。洗头的时候,眼睛要闭起来喔!”
“可以了,其它我自己会洗。
“喔……,对了,你已经上一年级了。”
“不会的话,哥哥再帮你。你自己试试看吧!”
“嗯!”
浸泡在浴缸里的千里,理应守着紧张兮兮开始洗头的隆,可是……
“哥哥?”
听到隆的叫声,真木才惊醒过来。
他竟然在浴缸里沉沉入睡。
“我洗好了。”
“了不起。让我看看洗发精是不是都冲干净了,很好……及格了。”
“嗯!”
看到隆笑得那么开心,千里一边摸着隆的头,边盘算如何告诉隆,从明天起要提早出门。
让千里用脚踏车载上一半的路再走到学校,是隆每天早上最快乐的一件事。如果实践对齐田的承诺七点到校,隆势必就失去了这项乐趣。
不能言而无信。而且增加练球时间也确实有此需要。
和隆一块泡着澡,千里终于开口了。
“隆。哥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嗯?”
“哥哥从明天早上起必须提早到学校。你能不能一个人上学不迟到?”
“只有哥哥先走吗?”
“你和哥哥出门的话太早了,你们学校还没开门呢!”
“哥哥的学校这么早就开了啊?”
“嗯。因为是高中嘛,”隆竟然相信了这个不合理的理由。毕竟是孩子。
“好好喔!”隆露出了羡慕之色。
“哥哥的学校一定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哥哥的学校和你们的学校不一样,但是的确有许多好玩的东西。”
“那我也要去哥哥的学校,一大早开门,可以玩好多的东西。”
“哈哈哈,等你上高中就可以到我们学校来了。”
“那我明天就当高中生。”
“哈……。那是不可能的,想进高中,必须等你十六岁。”
“……十六岁?那还要几年啊?”
“你今年六岁。然后是七岁、八岁、九岁、十岁、十一、十二……,还要十年。”
千里算着指头,让才小一的隆了解这些数字。看到千里伸出了十根手指头,隆大惊失色。
“还要这么久……”
“十年很快就过去了。”
“时间过的真快。”千里情不自禁在内心自言自语。
等到隆上高中的时候,自己二十七、妈妈四十四……,从未来看过去,十年岁月永远都如昙花一现。
无论如何自己一定要利用这段时间,培养代替母亲养家的实力。如果隆要上大学,一定要设法让他如愿……
“但是,如果你要上哥哥读的高中,一定要好好念书。高中和小学不一样,一定要通过考试才进得去。”
“嗯。”
“隆那么聪明,只要不逃学好好读书,一定没有问题的。”
“嗯。我喜欢念书。”
“好,欢迎到绿高。”
“嗯,这样早上我就可以和哥哥一块上学了。”
“哈,那个时候,哥哥已经是个美容师,而且在妈妈店里工作了。”
对千里来说,他只是在述说着理所当然的一桩事。可是隆却面露不满保持沉默。
对于弟弟的幼稚反应,千里边笑边哄。
“嘿……,不到妈妈的店里上班也可以啊!”
可是隆仍紧咬着牙。
“隆……”
“我讨厌烫发师傅,我讨厌妈妈。”
“隆!”
“哥哥不要当烫发师傅。妈妈最好到别的地方去。”
“隆!”
对于自己的大声叱责,连千里都吓了一跳。
隆紧咬着牙,眼里淌着泪水。
千里猛然醒悟,是埋藏于隆心中的寂寞决堤了。他伸出双手,将弟弟拥进怀里。
“你这么说,妈妈很可怜的。因为妈妈的努力工作,哥哥才可以上学,你才有点心可以吃。答应哥哥,不可以在妈妈面前说这些,知道吗?隆?”
隆没有回答,只在千里的怀里点了点头。
“乖孩子。”
千里更加拥紧了弟弟。
他决定拒绝齐田提早晨练的要求。
网球和需要自己的弟弟,何者为重?不需要思考,答案是肯定的。
次日,像往常一样七点四十分才到校的千里,面对等得不耐烦而怒气冲冲的齐田,据实以告。
“我不能提早出门。”
“是吗?”
齐田回答的口气,让千里觉得短暂的友谊即将终结。
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的短暂……但是,这也是莫可奈何的事。齐田有齐田的想法。千里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还有……今天放学后的练习,我想请假。”
“随便你。”
“喔!”
做做暖身操、跑一段路,千里结束了当天早上的晨练。
昨晚的澡洗得过久,不但隆感冒了,连千里也生病了。早上起来,千里只觉得头好痛。
利用第二堂课的休息时间,千里到保健室量体温。
“糟糕,发烧了。三十八度一。还是早点回家吧!如果烧不退,明天就请假好了。”
把校医开的证明书,拿给办公室里的导师后,千里走出了校门。
他知道自己的书包还在教室里,可是实在没有力气再爬上三楼了。
叶是在次日才知道真木请了病假。
本来叶打算割舍背叛了自己期待的真木,所以当老师提到真木生病时,他只冷冷的哼了一声,可是……内心却仍有份依恋不舍。
因雨而开会的网球社,今天发给大家一份校际比赛的循环淘汰表,正好成了探病的借口。
叶把真木的那一份放进口袋里,亲自登门拜访。
“MAKI沙龙”就在前面,可是就是找不到上二楼的门。没办法,只好推门进去问问看了。
“欢迎光临。”
回过头来的是个化着浓妆的中年妇女,看起来像个妈妈。
“你是千里的朋友?”
未等叶开口,中年妇女即用拿着梳子的手指着一扇门。
“从那扇门进去上二楼就是了。”
叶一眼就看出中年妇女很忙碌,所以无法招呼他。
“打扰了。”
叶自行走过了店面。
打开区隔店铺和住家的那一扇门,香喷喷的菜饭香扑鼻而来。
看来二楼正在烹调晚饭。在窄小的玄关处脱下鞋后,叶上了二楼。
“哥哥,我可以吃优格吗?”
一个稚嫩而高吭的声音传下来。应该是其木的弟弟吧!听声音像个小学生。
走上阶梯,一眼看到的就是厨房。
真木在厨房里,系着围裙炒着菜。
坐在真木身后桌旁开着优格盖子的小男孩,比叶所想的还要小。
小男孩看到叶之后,大声的嚷着:“哥哥!”
“马上就好了,你等一下喔!”
含糊回答的真木,关上了瓦斯炉。
“做好了。”
回过头,看到了叶。
“嗨!”
真木的反应就只有如此。
“隆,自己拿着盘子到旁边吃。盛好饭后,记得把饭锅的盖子盖好。”
“是。”
“拜拜。”
这句话不知道是对着隆还是叶说的。
总之,真木一声拜拜之后,就走向自己的房间。
“喂!”
叶叫住了真木。
“我帮你送比赛的赛程表来。”
“喔!”
真木回话了,但是并没有回头。
“就放那儿好了。”
叶心想如果换成是昨天,真木一定会大叫稀客稀客。看着真木径自走入了房间。叶连忙随后跟了上去。
“真木!”
叶提高嗓门表示抗议。
可是进了房的真本没理会叶的呼唤,马上就躺在这个铺着四叠半榻榻米的房间的被子上。
“喂……?”
“……对不起,我真的累了。”
真木的声音异常微弱。
“身体不舒服?”
“只是感冒……”
真木看起来好象在发烧,为什么还要下厨做饭呢?
突然,叶明白了。“
因为没有其它的人可以代劳。
母亲为工作而忙。弟弟年纪还小……如果真木不做饭,弟弟就得饿肚子。
这是一个叶所陌生的世界。
叶的父亲在大型企业服务,和叶处的并不好。但是三十几岁就已经买下了房子。
叶的母亲在生叶之前曾是个空姐,现在是专职的家庭主妇。而为了攒零用钱开的英语补习班,盛况空前生意好得不得了。不过不管再怎么忙,她都不会忘了替儿子张罗三餐。
两相比对,叶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人在福中不知福。
“哥哥,优格打不开。”
小弟弟可能不知道哥哥已经病得全身无力所以才任性依旧。
“哥哥,不要睡。”
“嘘!”
叶瞪了小弟弟一眼。
“我替你开。”
小弟弟目不转睛的看着叶。
“不要。哥哥!”
叶悻悻然地走到小弟弟身边,一把捂住了他的小嘴。
“唔!唔……”
然后压低嗓门叱责着粗暴挣扎的小弟弟。
“安静点。你哥哥身体不舒服,不让他好好睡一觉不会好的。”
“唔……”小弟弟并不笨,马上放乖了。
“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隆?”
看了看隆胸前的名牌,叶决定充当有生以来头一回的临时保母。
“隆,听着,你哥哥生病了。由我来替你打开优格。”
隆眼珠子向上翻,好好打量了叶一番之后,才放开一直双手捍卫的优格。
叶打开了难开的盖子后,再放回隆面前。
“嗯……汤匙呢?”
隆轻轻一蹦跳下了椅子,一溜烟自己去拿了。
看到隆开始吃着心爱的优格,叶回房看看真木。
真木睡着了,可是表情却很痛苦。
叶伸手摸了摸真木的额头。真木的额头又干又烫。但是身边却连一样照顾发烧病人所需的东西都没有。
“小弟弟,你们家的毛巾在哪里?”叶把隆拿来的毛巾打湿,敷在真木的额上做暂时的处置。
“小弟弟,你知道体温计放在哪里吗?”
叶小心翼翼的把隆拿来的体温计悄悄插进真木腋下,三分钟后取出,叶的脸色丕变。
“会死人的。”
对叶来说,三十九度的高烧是他前所未见的。
于是毫不犹豫的冲下楼找真木的母亲。
“真木他……”叶递上体温计,为他说明真木的状况。
真木正在替客人剪发的妈妈,看了一下刻度。“哇。”惊叫了一声。
“家里应该还有退烧药。”
“不去看医生吗?”
“现在走不开啊!”
“师傅,怎么了?”客人关心的开口询问。
“没什么……是我儿子啦!”
真木的母亲一面为客人剪头发,一面悠哉的回答。
“感冒了,不过今天还是勉强去上学。”
“真是糟糕。”
“那孩子总是小病不断。不过,从来没有生过大病。”
“你不去看看他吗?”
“放心,不会有事的。他很壮的,每天早上还替我做早餐呢!”
“真的?他是男孩子吧?我到现在还要我妈替我做便当呢!”
“因为以前没有便当的时候,我总是随便吃个面包打发午餐。他担心我的身体吃不消,所以上了高中后,就天天为我做便当。
小学、初中,学校都有营养午餐。可是高中没有啊!我晚上睡得晚,早上起不来,拿钱让他到学校餐厅吃,他说他可以自己做便当,顺便就做了我的份了。”
“真是孝顺的好儿子……”
“当他第一次把便当拿给我的时候,我的眼泪都掉出来了。我不是高兴,而是满怀歉意。”
“他知道你一个女人家养家不容易啊……师傅,你有个好儿子。”
“你过奖了。”
在这一连串的对话中,真木母亲的手不曾停过。
(工作这么重要吗?)叶满心不悦。
接着趁换梳子的空档,真木的母亲附在叶的耳边小声央求:
“对不起,我还得再忙一会儿。麻烦你帮我照顾千里好吗?”
声音充满了歉意、无奈,直捣叶的心扉。
上楼梯时,叶才猛然悟到真木的母亲是个“专业”的美容师。
就因为她是专业的美容师,所以只要待在店里,她就必须敬业。
就算她担心儿子的病情,只要店中还有客人,她就必须做个尽职的师傅。
叶终于明白真木的母亲为什么会做如此断然的处理了。可是对于真木母亲莫可奈何的选择,及为了达成目的所使用的技巧等个中滋味,却是经过了许多年之后才悟出的。
十七岁的叶,对于真木的母亲,尊敬之情油然而生。
她明知道这么做,可能会造成她与儿子之间的间隙,可以她仍旧选择了“专业”之道。十二年后,因为某事,叶也面临痛苦的抉择,才真正了解当年真木的母亲心内的痛苦挣扎。
回到千里的卧室(其实应该说是起居室一角)的叶,忠人之托开始勤快的照顾病人。
话是这么说,其实从未照顾过病人,自己也从未生过重病的叶,所能做的就只是不断的换毛巾,为真木做冷敷。
“齐田……”
叶听到了真木微弱的呼唤。
“我在这里。”
立刻将脸凑过去。
“你回去吧!会被传染的。”
病人提出了他的要求,可是叶不予理会。
“吃过药了吗?”
“嗯。”
“吃过饭了吗?”
“隆睡了吗?”
“那个小鬼……”
听到隔壁房传来的电视声,叶跑过去瞧了一眼再赶回来报告。
“他在看电视。”
“他得上床了。”千里说着企图起床。
“你躺着。”叶压着千里的肩膀。透过睡衣传过来的体温仍然是那么的高。
“但是那个小家伙早上还发烧呢!”
“他已经活蹦乱跳,完全康复了。”
“隆……”千里无视叶的答案,发出沙哑的声音叫着隆。
“我知道了,我去叫他睡觉。你担心你自己吧!”
“不必麻烦你了。”
“行了,你睡吧!”下达命今之后,叶走向客厅厨房合并的大厅。
隆正趴在桌上看电视。
从未当过保母的叶,走向前去摸了摸隆的头。
“嗯?”
“哥哥说你该睡啰!”
“……”
“你一个人不敢睡吗?”
“……洗澡。”
“今天不洗了。再不上床大野狼就要来了。”
“大野狼?”
“什么,你不知道大野狼啊?大野狼有这么大的脸,这么长的牙。”
“哈哈哈!”
本来叶计画把隆吓得逃进被窝里,没想到弄巧成拙,隆以为叶要跟他玩躲猫猫。
“喂,你哥哥已经睡了。不许撒野,不许叫。喂,小鬼!”
“哈哈哈!”
“喂,你太过份了!隆。”
此刻的叶根本不知道七年后,这顽皮的小鬼竟然会和他发生极密切的关系。
一阵追逐,终于把隆押进了被窝。可是叶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得时时以摔跤手的姿态把企图逃出被窝的隆强行压制。数个回合后,隆终于乖乖不动,累得睡着了。
回到千里身边,叶一屁股坐了下来。
“真累,那小家伙的精力是打哪儿来的啊?你每天就是这样照顾他的吗?”
千里听了只是笑笑。
叶轻轻咳了一声,然后说道:
“让我们来研究一下四十分钟可以奏效的晨练。如果星期天要练习,你就把那个小鬼一块带来。我们可以托给女生或者是社团经理照顾。”
“我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
“只要能练出成果,绝对合算。我看……你八成是觉得把小鬼带去,很没面子吧?”
“不是的。只是……”
“那就这么办啰!高中校园生活一生只有一次。你一味牺牲自己又能如何?”
“但是……”
“你这么做,伯母和隆就能够安、心吗?我知道我这个外人没有资格说这种话,可是……”
“……我告诉我妈,我当了学生会会长。”
虽然仍有犹豫,千里还是把心中的秘密告诉了叶。
“我妈竟然跑去买红豆饭来庆祝,你说好笑不好笑?”
“唔。”
“我妈以为我想上大学。”
“喔!”
“妈妈每天忙的连吃午饭的时间都没有,可是从来不曾抱怨过一句。”
“伟大的母亲。”
“我妈的婚姻崎岖坎坷,我爸因病过世,和隆的爸爸又以离婚收场。”
“所以才有你这个孝子。”
“我常在想……如果我能只做我想做的事,那该有多好、多快乐。”
“你也会这么想。”
“但是,这就是我的人生。”
“所以,你认为能够让你母亲快乐的只有你?”
“嗯……”
“在下个星期天之前,一定要把感冒治好。能够参加校际杯的比赛,可只有高二这一年。”
“哈哈哈……你这么说,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设法了。”
“是的,因为时间一去不回头。能做而未做,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你有过后悔的经验吗?”
“到目前……没有。”
“不愧是个男子汉。”
看着千里的笑脸,叶直觉对一个病人来说,他可能太多话了。
“伯母几点打烊?”
“差不多了。”
“那我回去了。”
“对不起,连茶都没请你喝。”
“你才知道你这么失礼啊,”
吐压住了欲起身送行的千里,离开了真木的家。
直到今天,叶才知道同班同学真木千里的家庭背景,以及他所背负的沉重负担。内心自有无法形容的惊讶。但是……
(绝不能同情他。)
叶如此警惕自己。
无论多么沉重的包袱,千里都会靠着自己的双脚,一步步地向前走。对如此有骨气的硬汉,施与廉价的同情,不仅是僭越也是侮辱。
那天晚上,叶打电话给初中教练。这位教练是现役的国体选手,更是叶网球的启蒙教练。就是他把网球的乐趣及练球的秘诀传授给叶的。对方在电话里,二话不说接下了叶的请托。
“绿高能够在校际杯比赛中称霸,那真是前所未闻的快举。很有意思。你有自己想搭档的伙伴吗?”
“他是二中出身的。在区赛中,我们没照过面,在县赛上好象也没碰过。我是到最近才注意到他的。”
“真木?二中的真木……莫非是他?”
“老师认识他?”
“我一位体大的学长曾在二中待过一段时间,也带过网球社团。他曾跟我提过队里来了一个挺不错的一年级新生,好象就姓真木。但是,第二年我那位学长就转到别的学校任职了,所以我只知道这么一点。”
“应该就是他了。”
“他有基础,可是没有比赛经验是吧?。
“进高中后,是没有任何比赛经验。”
“初中和高中的比赛水准,有相当大的落差。他要能和你配合对打的话,我想可能需要几场实际的比赛经验。。
“我相信他有比赛的胆识。”
“那星期六见。”
“麻烦老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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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千里默默地接受了叶所拟的特训计画。虽然在内部进行实力选拔之前,千里才接受过一次教练的特别训练,但是在选拔时,依然屡战屡胜,荣登红榜。
“嘿嘿,会长打得不错嘛!”
“接下来要和你打了,矶岛。”
“抱歉,我一定会赢的。”
说话的矶岛,看了叶一眼。
“和你搭档的会是我。”
叶撇了撇嘴角露出苦笑。
“喂,你这是争风吃醋抢女友的台词耶!”
“我只是喜欢胜利。为了多赢一战,选择拍档是很重要的,现在你和真木势均力敌。”
“你这么说,是在抬高自己的身价。因为你的话已经不可信了。”
“我哪点不可信了?”
“你说我和真木势均力敌。其实看你对他用心的程度,就知道你在说谎。”
矶岛耸了耸肩,将视线移向休息区。因为真木正在休息区中。
“算了,像你这种人会对某个人格外用心,也算是天下一大奇事。或许身为你的好友,我也应该陪着你守着他。可是……”
矶岛脸部表情显现一抹奸险。
“可是我的修养还未到这层火候。我会击败真木的。”
“这样很好啊!”
叶接着说:
“你在比赛的时候,多半摆出扑克面孔,以气势逼人,但是真木的求胜气魄也是不容小觑。你可别被他乖宝宝的长相给骗了。”
“……你真是个讨厌的家伙。”
“是吗?”
“是的,你是个可恶的家伙。”
矶岛已经发现长年的搭档企图甩掉他,而叶也知道矶岛明了此事。但是他并未安抚矶岛。
比赛原本就是一场实力较技。优胜劣败更是天经地义,是完全合理、单纯而明快的规定。
“第三局,矶岛发球。
发球,出界。发第二球。
发球,出界。
“0比15。”
“嗯?”
“会长,加油!”
“矶岛,加把劲呀!”
由队长担任主审的这场比赛,出人意料之外,由真木先驰得点获得一分之后,双方在拉锯战中僵持不下。
“第一局,由矶岛获胜。”
“矶岛获胜是理所当然的,他从一年级就是正选的球员,而真木连场比赛都没参加过。”
“但是真木的表现更是可圈可点。”
“算了,到此为止了。”
然而,第二局,获胜的却是真木。
看得观赛的队员们个个目瞪口呆。
“喂,真木赢了耶!”
“最后那一球,发挥了最大的韧性。”
“那小子不是没参加暑期集训,也没在春假期间练习吗?”
“而且平常动不动就请假。”
“但是他怎么会赢矶岛呢?”
“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一时走运啦!”
第三局,最后一场战局如火如荼地开打了。
“呀,能在空中截球吗?”
“喂,矶岛。为什么接不到这一球?”
“呀……那小子的球发的好远,手伸长点。”
“这一球扣的漂亮。”
“快去接啊!”
“矶岛。快回来,快回来。”
“太好了,打过去了。”
“笨蛋,不要打那么高。”
“来不及了。”
“呀,失掉一分了。”
“喂,矶岛,振作起来啊!”
“不,刚才真木表现得实在是太好了。”
使出浑身解数所扣的球被化解,而失去一分的矶岛,因为神经过度紧绷开始失控。导致频频失分,每况愈下。
“矶岛的坏毛病又来了。”
“如果能抱着平常心从容应战,他会是个好选手,只可惜……”
“真木的体力好象有点问题。”
“是的,强劲的韧性是他的优势。可是……”?
“齐田果然有眼光。”
“这小子有一手。”
“三年级的学长也不是他的对手。”
“对不起,我也输了。”
实力选拔赛落幕。监督和队长在一个星期后发表比赛结果及代表选手名单。
叶争取到真木千里做他的拍档。
结果,齐田和真木这一组,不但突破团体预赛,还在地区大赛上称霸,并且打进了县赛。
“齐田的力与真木的智,搭配的天衣无缝。”
“他们多半采取一攻一守的方式。真木守,齐田攻。”
“虽然他们一个像油,一个像水。但是求胜的毅力却是相同的。”
“最可怜的是矶岛了。”
“去年齐田能够窜起来,全是矶岛的功劳,可是今年却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还被人批评得一文不值。”
“照你这么说,真木是不是给了齐田什么甜头啊?我觉得今年的齐田少了份粗暴多了份油光。”
“施点什么小惠,以便和齐田搭挡?”
“可以这么说。”
“二年级的同学背地里都这么说。”
“就是说嘛!真木一年级的时候不是常常跷头吗?怎么可能突然间受到提拔。”
“想到这个就有气。”
“不参加如地狱般的暑假集训算什么!这种人应该受到抵制。”
“但是,能够夺得县赛的出场权,也得有实力啊!”
“网球社从昨天开始展开集训耶!”
“你知道吗?网球社二、三年级的同学,有很多人故意参加暑假的补课,为的就是能够在集训中喘口气。”
“你是不是听田中说的。去年他不知情,乖乖的参加了全程的集训,差点累死了。”
“的确如此,顶着大太阳,从早练到晚,这会要人命的。”
“的确不是开玩笑的……”
喃喃自语的千里,企图橕起发软的膝盖,但是力不从心。
眼前一片金星。
我要晕倒了……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扶住了他的手臂。
“真木?”
朦胧之中,真木听到了齐田的声音,旋即失去了意识。
“喂,你怎么了?”
“真木昏倒了。”
“他是第一号。把他扶到树荫下休息。”
听到监督和队长的吩咐,叶以双臂抱起了合上眼睛的千里。
毫不费力的让千里躺在樱树的树荫下。
“喂,真木!”
真木惨白的双唇,终于有了一丝血气。
担任经理的三年级女同学,随后和救护的同学一起赶来。
“他是贫血。把他的头放低点。对,就是这样。
小艾,把扇子和湿毛巾拿来。芝佳子,麻烦你把药拿来。”
女经理俐落的下达指示给其它的学妹们之后,回过头对叶说:
“好了,我们会照顾他,你回去练球吧!”
“……好。”
“不会有问题的,别担心。去年集训时,也有好几个躺下来了。”
“嗯。”
在经理开口之前,叶一直盯着千里衬衫内的白皙锁骨,看得如痴如醉。听到经理的指示后,叶又瞥了一眼才离开现场。
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看到锁骨的那一剎那心跳加速。而且一直目不转睛的看下去。纤细的锁骨从千里白皙的肌肤上突起……只是这样,竟然会让自己小鹿乱撞。
如果经理不开口撵人,叶会一直看下去。
“竟然会为男生心动,我是哪根筋不对了!”
听到自己嘲笑自己所说的这句词时,叶真的吓了一跳。
“胡说八道……”
十七岁夏天,叶还是相信男生恋爱的对像只有女生。这意味着他还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
那天晚上,叶约了社中一位女经理到道具仓库中见面。这位女经理生性好玩,平日即对他颇有好感。
在黑暗中搂着一具拥有D罩杯身段的女体,滋味确实不错。但是两人的关系仅只于搂搂抱抱。
“啊啊……好刺激……来嘛!”
“笨蛋,别叫得那么大声。”
“但是……啊……我喜欢你嘛!”
为了满足女孩的需求,叶随意发射了一回打发了女孩。
从第二天起,这位女经理就装腔作势地以叶的女友自居,跟上跟下甚为烦人。
到了夜晚,还假装生气口口声声说不要,随后又高高兴兴跟了上来。
因此,不到三天的时间,两人的绯闻即传遍了整个社团。千里基于认同叶是朋友的份上,于是找了个机会,单独和叶提起此事。
“不纯真的男女交往,被学校知道了,是会被退学的。”
叶嗤之以鼻。
“你有什么证据说我们「不纯真」?”
千里听了先是一愣,随即有点生气。
“没有。我的确没有证据。只是……
我妈十七岁生下我,从那个时候便和娘家的人断绝关系。”
“所以呢?”
一个不纯真的男人佯作不知地吼着。
善良的朋友只好叹了口气。
“我的意思是说,你们所做的事可能会招来这样的后果。”
朋友是出自一份善意规劝,关心自己的朋友及朋友的恋人,不诚实的男人也觉悟到自己已经被逼入进退两难的立场。
“知道了啦!”
除了点头,别无他法。其实自己和女孩交往,只是为了解决性的需求,而且为了避免麻烦,他还使用了小雨衣。但是不纯真的男人并没有把真相告诉友人,因为友人实在太纯情了。
“我不会做出让她掉泪的事。”
为了不辜负千里的好意,叶才故意这么说的。其实他根本不爱那位女孩。
“那我就没什么好说了。”
看到千里柔柔的一笑,叶对于刚才的谎言,感到后悔了。
“我的好友救了我一命。”
这句真心话中混合着真木所听不懂的自讽,道出了叶后悔的痛楚。
“你的一句「好友」出口,屏障就会开始作动了。”
千里的调侃,令叶觉得不是味道。
“你怕我给你添麻烦?”
因为这件绯闻,叶被贴上了搭讪高手小白脸的卷标。也就是说,他已经知道自己会为正经的学生会长带来麻烦。所以才会这么问。
结果他得到了一个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
“像你这么好的人,偶尔交交女朋友也是应该的。”
“我是好人?”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这么说过自己。大多数人给叶的评语不是“能干”就是“手腕高”。从来没有人说过叶是个“好人”。
“你做任何事都信念十足,勇往直前,一旦决定了就不拐弯抹角。人家尊敬你,难免就会对你撒撒娇了,真是伤脑筋。”
这番话,竟然出自从未对别人阿谀奉承的千里之口,叶听了自然又惊又喜。为了掩饰自己的惶恐,叶“哼”的笑了一声。
“与其说我是个好人,不如说我是个「可信赖」的人吧?”
“啊……也可以这么说。”
“一点都没错。”
“但是,我这个人这么不可爱,你竟然肯说我是你的好友,你真的是个「好人」。”
千里这句话,道出了他多年来的孤独。而千里今天之所以会说出口,全因为谈话的对象是叶。
为了隐藏自己内心的激动,叶故意以小指掏着耳朵。
“好友、好友说个不停,挺肉麻的。我会脸红的。不要说了啦,”
“先说的是你耶!叶。”
叶发现千里直接叫他的名字。不是齐田,而是他的名字……叶。
不知何故,叶高兴的不得了。
“千里,你找碴的本领太高了。看来我得离你远点啰!”
听到叶也直呼自己的名字,千里显得相当羞怯。
真木也认为一声声的“好友”,听起来委实肉麻,所以提议互称名字,以表现两人深厚的友情。
看着真木露出腼腆的表情,叶欣然同意。
对于任伺事都显得灵巧俐落的千里,事实上相当拙于表达自己的情感。
“集训还有两天。”
为了延长和千里之间的和谐气氛,叶刻意不着痕迹的改变话题。
“集训一结束就要比赛了。”
千里当然也跟进。
“第一战对赤崎高中。”
“「赤」崎对「绿」丘,简直像红绿灯。”
“绿灯行。”
“你有没有看到红绿灯对面的标志?”
“就是禁止通行标志嘛!你知不知道有句俗话是这么说的?「抢黄灯,闯红灯。」不是闯关成功,就是被撞失败。”
“这是什么话啊?难怪十字路口的车祸始终不曾减少。”
两人互相激励的对话,使得快乐的气氛更为高涨。
“总之,就是要赢。”
“那当然。”
“千里,我就欣赏你好胜的一面。”
“无心求胜,就不要上场比赛了。”
“真有你的。”
叶边说,边搂住千里的肩头。
“喂,很热耶!”
“你的骨头都会刺人了。多吃点饭。”
“我吃啊……!可是就是不长肉。”
“你已经昏倒几次了?”
“只有第一天一次,第二天一次。像你这样成天活蹦乱跳才不正常呢!”
“千里,钻进被窝,你不到一分钟就睡着了。”
“很奇怪吗?”
“不适当的发泄吗?比赛前就垮了,你会没孩子的。”
“我已经习惯了,不会有事的。”
“一味压抑,垮掉的时候可就溃不成军了。”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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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第二天,说得头头是道的千里又再次昏倒了。
“真是的,还说了解自己的身体。”
叶一面关心地叱责着千里,一面将千里移往树荫之下。突然,他发现千里昏倒的样子和前两回并不相同。
因贫血而晕厥,脸色应该惨白,可是千里却双颊一片殷红。
三年级的女经理也皱起了眉头。
“芝佳子,把体温计拿来。”
“是不是中暑了?”
“或许,他的体温相当高。小艾,把扇子拿来。齐田,麻烦你帮他脱掉衬衫。我们先设法为他降温。”
“好。”
一卷起因汗而湿透的衬衫,叶知道千里昏倒的原因了。
“学姊,他不是中暑。”
“嗯?啊……是被打的痕迹?”
“他被修理了。全伤在看不到的地方。”
“到底是谁?”
“我一定要把他们找出来做个了断。这件事不要告诉监督和队长。”
“不行啊!会变成暴力事件的。”
“自己人起内哄,大会不会管的。”
“你是说……是社团里的人下的手?”
“还会有别人吗?千里没离开过集训地点一步。”
“是啊!你和真木都没去参加补课。”
“昨晚就寝前,我们一直都在一块。被揍应该是今天早上的事……”
“吃早饭的时候……有几个二年级的男生迟到了……”
“一定就是他们。你知道是哪些人吗?”
“总共有七、八个……”
说到这里,女经理脸色铁青。
“那幺多人打真木一个?”
“卑鄙,我一定要让他们知道什幺才叫真正的‘整人’。”
“但是……矶岛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矶岛?”
看到叶咬牙切齿挤出矶岛两个字,经理猛摇头说:
“不行、不行,如果变成群殴事件,我们一定无法参加比赛。”
“哼!”
叶瞪着蔚蓝的天空。
“我不会笨到让每个人都看到我的杰作。”
女经理吓得双肩微颤。
“你……到底想怎幺样?”
“我会让他们后悔的。”
“齐田……”
抛下害怕地抖着声音呼唤他的女经理,叶站起来直接走向球场。
正好和跑来捡球的矶岛擦肩而过,叶压低了嗓门说:
“再有第二次,我就宰了你。”
看着一脸讶异,形同认罪的矶岛,叶咧嘴轻笑,再补上一句:
“我不是说着玩的。”
面对叶认真的口吻以及奸险的笑容,矶岛整个人被震慑住了。
在午休休息之前,叶已完全掌握住修理千里的那八个人。因为只要静静观察矶岛鬼鬼祟祟的行动,就能够一目了然。
次日早晨。
“矶岛他们怎幺了?”
“怎幺一大早就摸到浴室集合了?”
“他们好象都中邪了。”
“中邪?”
“有人趁他们睡觉的时候,在他们身上信笔涂鸭。”
“哈哈……差劲。是谁干的?都画些什幺?”
“画了圆圈……总之是种下流的标记。”
“真的啊?小艾,你看到了吗?”
“瞥了一眼,画在胸口这边。”
“哈哈哈……而且还是用油性的奇异笔画的。就算洗也不见得洗得干净。”
“真是太狼狈了。”
大家笑成一片,在浴室大集合的八位二年级的男生,可就笑不出来了。
画在他们身上的图型的确只是圈圈和线条的组合。但是并不是女经理们所想的“那个”。而是许多同心圆上插着一根箭,位置就在心脏的部位。
合夜画家当然就是叶。“一箭穿心”具体的传达先前对矶岛所说的“再有第二次,我就宰了你。”
谁都不认为叶会真正动手宰了他们。但是睡梦中受到狙击,带给大伙的震撼仍是无以言喻的。
每一幅“一箭穿心”都画得非常仔细而完整,而且八个人全都是在早上醒来时才发现此事。易言之,对叶而言,采取狙击行动根本是轻而易举。
反过来说,也就表示这八个人一旦进入梦乡,他们的防备指数即等于零。这是一种活生生令人生惧的威胁。
当天,矶岛向叶道歉。原本就有懦弱一面的矶岛,根本无法承受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以及叶无言的压力。
叶接受了矶岛的道歉后,默默地暗中守护着千里。
这件事情在监督和队长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悄落幕。齐田和真木最佳拍档的地位维持不变。
因为他们打进了县赛的前八强,创下绿高创校以来,对外比赛最好的成绩。在一片雀跃声中,叶更锦上添花,荣任队长之职。
思绪续密的叶,马上指名矶岛为副队长。矶岛感激涕零,接受了叶的和解。
只有千里洞悉叶真正的用意。
“如果树敌太多,你会被啃得只剩一根骨头。”
这种话相当刺耳,却是实情。
“我这叫适材适用。”
听到叶的反唇相稽,千里不再反驳。
对千里而言,真正的重头戏--由学生会所主办的学园祭才正要开锣登场。
千里以绿高祭主办负责人的身分,首先要求负责学生会的老师,出席所有的会议旁听。
老师一脸困扰,提出异议。
“你们只要向我报告会议结果就行了。”
“为了避免开会时的决定被推翻,我们希望老师能够列席。”
千里知道这位老师有负面思考的习惯,故意提出这个问题让老师先有心理准备。
“是啊!或许有的时候我也该出个意见,帮你们一点忙。”
“那就麻烦老师出席了。每周二下午四点,我们开执行委员干部会议。每周一、三、五午休时段,我们开执行部内部会议。老师可以带着午餐到学生会室集合。”
“知道了。”
“请老师多多指教。”
千里行完九十度的大礼后,走出办公室。
第一次开会,顾问老师是个完美的旁听者……因为他非常清楚自己的角色--只是单纯的会议见证人。
其实学生会要求顾问列席的理由有二--一可以省去专程报告开会结果的麻烦。二,有顾问见证,可以堵住日后校方强行介入。
此一让顾问中计的“旁听计画”,就是绿高祭执行委员长叶所提出的。
学生室里张贴着一张以超粗字体写着“执行委员会本部”的模造纸看板。每天放学后,千里和叶都会到这里商量如何实现由学生独力营运的绿高祭,并且拟定一些必要的手段。
“叶拟定的计画干净俐落,绝不拖泥带水。”
“千里的口才也不是盖的。每次都说得顾问和训导主任哑口无言。”
“哇,真是绝配。”
“但是,正如我们所料的。三年级的学长兴趣缺缺,没什幺干劲。有没有什幺应对的法子?”
“因为绿高祭的时间,正好在他们参加升学大考之前。”
“我去交涉过了,希望能够改变举行的时间,但是可能也行不通。”
“因为会长的选举在五月。而学生总会在六月召开。如果要改变一年的行事历,必须在上一年度就提出。”
“只要三年级同学肯动,一、二年级绝对没有问题。”
“因为我已经不限大家所提的活动企划了。要跳迪斯科或者做现场摇滚演唱会都可以。”
“要三年级同学动起来,可以用‘制造回忆’试试看。从明天起,我去分别游说他们。”
“哇,我们期待执行委员长的本领。”
“对了,文化社的同学来问,可不可以增加预算。”
“不可能。学园祭的预算本来就不多。告诉他们请他们自己想办法。”
“有没有可能从戏剧社幺到一点广告费啊?”
“广告?你是说制作广告DM?”
“可以的话,我们全体一起行动。但是如果所取得的广告费,无法平均分配的话,可能会落人话柄。”
“这个嘛……大家多了广告费可用,应该不会有怨言吧?”
“能够提出广告预算的客源其实相当有限。不过无形中也会让大家提早竞争。”
“唔,言之有理。争取广告的事,就交给学生会执行部去做。入帐也由执行部统一管理。”
“集合各企划负责人,举行修正预算会议。”
“OK。明天进行执行会时,付诸行动。”
但是为学园祭而谋广告收益史无前例,校方并未轻易答应。
“如果因为没有前例就不行的话,不是等于任何新事物都不能尝试了?”
“有的公立学校,为了举行学园祭,还公然向商店募款呢!”
“只要一开始便向募款对象说明此一募款属于乐捐,而非强制作业,并且在广告DM上详细刊登活动内容,应该不会有任何不妥的。”
“这是高中生的活动,越简朴越好。你们应该在预算之内下工夫。”
“我们的预算实在少的可怜,才会想到自助助人。这是昨天经过结算,可分配给各企划的预算额一览表。经过一再缩减,大半企划可得到的预算额仍然是赤字。
例如写真社。展示用的板子,他们打算收集纸箱自行制作。但是重要的底片、显像液等,都必须花钱去买。如果这些东西都买齐了,写真社将一毛不剩。也就表示学园祭之后的活动,他们全都无法参加。”
他们提出要求希望能够修正预算,但是学生会本身也捉襟见肘。穷得一塌糊涂。”
“知道了。只要不超过高中生的本份,允许你们去找寻广告来源。”
“谢谢。”
拿着样品宣传单到处争取广告的执行部,全体人员几乎跑断了腿,三天下来总共获得了二十余万的资金,并在修正预算会议上,分给必要的社团及班级。
“虽然还是不够,但是……”
预算会议上你来我往,战况白热化。虽然才短短的三分钟,却让千里满脸倦容。
“有效果了。”
叶笑着下结论。
“资金的多寡是一回事。执行部整个动起来,才是我们所要的战斗模式。今年的绿高祭一定成功。”
“那是当然的。”
千里接着回答。
“我们这幺认真还失败,不是显得我们太白痴了吗?”
“哈哈哈。”
叶开怀大笑。
对于千里的自负、自傲、不惜一切的打拼精神……,叶由衷赞叹。
(我爱死你了!千里!)
叶知道千里最近胃药从不离身。连他自己亲手做的便当,也常常只吃一半就收起来了。
为了兑现自己在选举时所开出的支票,也为了让担任执行委员长的叶易于活动……学生会长真木千里,挺身和处处干涉的校方周旋,奋战到底一步都不退缩。
奋斗过程的辛苦完全写在削尖的脸蛋上,但是他两眼中的果敢光芒,却不曾消失过。
“现在距圣诞节只剩几天,大家加油。”
这句每回开会千里必说的词,不知不觉中竟成了全校师生的精神口号。大家所投注的热情,终于让第四十一届“传说中的学园祭”开花结果。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的一个早上。
穿着一身毕挺制服的真木,出现在列着整齐队伍的学生和全体教职员面前的那一瞬间--
准备呈现昨天赶工至半夜才完成准备作业之绿高祭的全体学生们,感受到了清醒及安心的喜悦。
真木会长的充沛精力、精神感召,让他们在这一瞬间全都为之一振,精神抖擞。
真木会长在短短的致辞中,赞许全体学生的努力,并感谢校方的谅解和协助之后,即大声的宣布:
“第四十一届县立绿丘高中学园祭,正式开始。”
“唔……喔……啊!”
欢声四起,掌声雷动。不需排练,盛况是自然形成的。
呼呼呼!
在爆竹声(叶的提案)的带动下,担任上午时段展示柜台工作、咖啡小座等等活动的同学,一哄而散,冲往各自负责的岗位。而到下午才准备接班的同学,则三三两两拿着导览宣传单,开始穿梭各活动现场。
叶并没有参加开幕典礼。因为他在大门口担任礼宾司长之职,负责招呼外宾。
“早,这是导览手册。”
“里面有校园地图,请自由参观。”
“欢迎光临。这是导览手册。”
在一旁督促并为女同学打气的叶,突然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就是幕后赞助广告费的客户“大门”老板。“大门”是绿丘学生经常惠顾的一家面店。
“欢迎您大驾光临。”
叶上前寒暄。
“蛮盛大的嘛!”
老板笑着应和。
“这个看板气势十足,不输给大学活动。”
“我们的活动以重质不重量为原则,没有您说的那幺气派啦!看板一摸就穿帮了。里面全是纸箱子堆的。”
“真的吗?我摸摸看。嘿嘿……竟然全是用手做的。你们年轻人的干劲更是了不起。”
“这得谢谢您赞助的广告费,我们才有钱买油漆画这个。”
“怎幺这幺说……,绿高是我最大的主顾。高中生能够办得出这幺大型的活动,真是让我们在地人面子十足。我真是太高兴了。”
“您这番话我会转告会长的,他一定非常高兴。”
“对了,我们有免费吃面的点券喔!”
“也可以换咖啡,那边也有杯面。”
“嗯?面店里有杯面券?”
“不是啦!是招待券上有点券。您可以用点券去尝尝您想吃的东西。”
“哈哈哈……你们高中生真是可爱。好,我就去尝尝你们的杯面吧!”
叶所招呼的外来宾客们,进门时都对今年较往年都盛大的“学园祭”表示惊讶,离校时则-个个笑脸盈盈,表达了他们对活动的满意度。
来自别校的参观者也不在少数。因此,来客率是去年的三倍之多。
“哇,客人还真不少耶!”
叶看到那幺多的宾客,开始担心和食品相关的活动所准备的量,是否会不够。一位女同学转过头来和叶咬耳朵。
“因为大家都做了宣传了嘛!”
“嗯?”
“我们打电话给初中的同学,告诉他们今年的绿丘的学园祭很不一样,请他们来捧场。对不对?小蜜。”
“嗯。我打了。我们准备的那幺卖力,而学园祭就只有一夭,所以我希望有多一点的人能够来看看。”
“我们的展示,还是我星期天跑国会图书馆找资料弄出来的。所以我还情不自禁请我老爸来了。”
“啊,涩田老师来了。”
“老师,你有没有去看我们班上的展示啊?二年-班。二年-班。”
这两个月来,总是紧锁双眉板着一张脸,故而得“涩田”之绰号的学生会顾问老师,现在不再板着一张脸,而是笑咪咪地频频“嗯嗯”地点头。(涩:板着脸之意)
“你们的主题是‘字宙开发的现状与未来’对不对?资料查得那幺详尽,真是令人感动。”
“老师,你看了我们的电影欣赏会了吗?全是有名的短篇作品喔!那些可是我们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收集齐的。”
“我看了一部了,的确是好作品。只有真正的动画迷才做得出如此劲爆的企划。”
“是吗?藤井神通广大,收集来了一大堆作品后,再一一放映由我们挑选。所以每部作品可以说都是千挑百选的好作品。”
“租借费用一定相当惊人。”
“几乎都是免费的。我们告诉他们,作品是要在学园祭时免费播映给大家看的,所以他们就慨然应允免费借给我们。当然,快递送货、租放映机还是需要钱的。至于银幕则是跟学校申请的。”
“那你们收的一百日元入场费是……”
“是为明年的学园祭储备的。所收的全数金额,我们都会交给学生会保管。有人提议由各班自行保管,可是明年我们又要分班,大家不见得都能够在同一班。所以暂时都交给学生会。
我们的藤井制作人说,希望明年我们能够放映在日本尚未公开放映的作品,还说他有‘特殊管道’,搞不好真的会实现喔!这个企划很炫吧!”
“是的。如果能够实现的话,这将是超‘高中’级的企划。”
“我就说嘛,全县一流的绿丘,就该有全县一流的学园祭。”
涩田老师瞠目结舌地反刍着女学生所说的话。
不像其它的学校,身为全县第一绿高的学生,就必须觉悟和青春脱节。因此学校多年来的教学内容,均以课业为重,严格管训学生的生活,倾所有力量追逐分数,追逐升学率。
二年F班的“电影馆”就差点面临停摆的命运。因为老师担心他们为了青春不留白,花过多的时间在活动上而耽误了课业。但是绿丘人有绿丘人的尊严,二年F班的女学生们发挥了无比的韧性,终于成功的将企划付诸实现。一切的努力发乎自然,一切都事在人为。
涩田以为这其中即潜藏了将高中教育扩展至无限的可能性……。
莫非真木学生会会长和齐田执行委员长的目标就是“这个”?
(不可能的。)
涩田摇摇头,打消了心中的念头。
(不可能,他们不可能想的如此深入。他们应该只想到尽全力试试看……)
身为顾问老师的他,最近胃部因承受了相当大的压力而有些痉挛。他告诉自己,学生们今日的成绩只是“幸运的巧合”。
如果不这幺以为,身为师者的尊严,将荡然无存。除非他已决定离开教坛,否则绝不能承认学生们会有如此高瞻远瞩……
千里带着奇妙的心境,以参观者的身分独自走过一间间昨晚曾视察过的活动室。
每一个活动的舞台,均从零开始。每一班的活动,也都从企划案开始成形。十二个钟头之前,千里才以主办者的身分,一点一滴见到每一个企划的具体呈现。
易言之,现在每一项展示,每一个舞台,对千里来说,都不是新奇的。但是昨天此时,却是样样新鲜、事事惊奇,每一样都让他感动得几乎落泪。
“会长,你在视察啊?”
听到值班女孩的大声呼叫,千里报以苦笑。
“今天我只是来参观的。”
女孩子们笑着点点头。
“你慢慢看。一年D班的烤章鱼,最好别买。超难吃。”
“哈哈哈,真的吗?”
“都烤得半生不熟的。”
“真是的。昨天才练习烤过的。”
“但是三年F班的蛋糕,就不输给职业级的大师傅哟!好吃得不得了。”
“莫非你们全部的摊子都吃过了?”
“不是全部,但是几乎都吃过了。”
大家看起来都好快乐。校园每个角落都散发着同学们有别于昨日的忙碌活力。
来到体育馆前,千里被女学生们团团围住,笑着强拉入内。老师们更是一改平日冰冷的面孔,笑着到处参观。
“真木!”
循声回过头一看!原来是班导申老师。
“今年的学园祭办得有声有色。”
听到老师的夸赞,千里谦虚的低下头回道:
“谢谢。”
“年轻人多方学习,就是延伸自我可能的最好方法……这是我的恩师,曾经对我说过的一句话。我在校园里所看到的都是笑脸。”
“是的。”
“因为大家心情都很好。”
“是的。”
“我这个老头子,真羡慕你们年轻人的朝气。”
真木报以灿烂的微笑,象征着十七岁的闪亮记忆,深植申老师的心田。
千里并未出席学园祭之后的后夜祭活动。后夜祭结束后,叶在安静的学生会室找到了他。
创下史无前例,仅以学生之力将学园祭办得如此成功的幕后英雄真木千里,趴在会长桌上沉沉入睡。
--一晃十年。
叶身边躺着一如十年前沉沉入睡的千里。是叶唯一的恋人。
红尘十年,风浪知多少。这块恬静的园地,或许他们早该觅得,或许他们一辈子都遍寻不着。
邂逅、相知、依偎、分手……再次重逢,相互羁绊……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在浮世绘中受着巧合、时运的操弄,分分聚聚,聚聚分分……让人不得不相信冥冥之中“命运”主宰了一切。
人的命运,受到无法解读的法则所支配,于是谱出了一张张由意志和巧合纠葛不清的乱数表……
十七岁,结识千里,被千里深深吸引。蠢至二十岁才懂得区别友情和恋情。
愚蠢的代价,尝到了当七年普通朋友的痛苦……
但是叶并不后悔兜了一圈,走了那幺多的冤枉路。
因为过去的时间永远不可能再回头。
现在千里就在自己身旁,这就足够了。
叶亲吻了吐气如兰的美丽情人后,合起了双眼。
明天的赏花计画虽然泡汤了,但是能和千里依偎在一起的今天,仍充满着光辉及喜悦。
…………这里是人间的伊甸园。
在内心呢喃的叶,突然皱起了眉头。一股危机意识油然而生,他担心身为男子的自己没有资格住在伊甸园中。
但是就算现在为自己的愚蠢行为感到后悔,也无济于事了。因此,叶决定在未来的日子里,以最诚真的爱来偿还对千里所负的情债。
叶的人生哲学一如十七岁,一切勇往直前。
就因为个性如此,他才能够拉着忘了如何向前行,二十一岁时的千里勇往直前。
在这世界上,唯一对“齐田式”的人生有信心的,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称叶为“好人”的真木千里。
对叶和千里而言,邂逅是偶然,结合是必然。现在两人的命运走到了迎春的幸福阶段。
比十年前更闪亮的日子会再度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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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某个早晨。
叶览饱千里的美体近三十分钟。
遮阳帘遮住了黎明的阳光,千里依旧躲在白色的被单下,趴着享受黑暗中的宁静。
从高二结识,迄今整整十年。十年里有七个年头,叶处于单恋千里的状况,想着念着千里却碰不到千里……
两个月前,千里终于和叶共枕躺在同一张床上。
叶好喜欢千里肩部造形滑溜的线条。叶认为可能是因为姿势的关系,使千里肌肉并不扎实的背部整个浮突,肩胛骨也隆起成两座小山丘。
而抱着枕头的手臂,也挤出健美的肌肉曲线,骨感的指头修长迷人。
然而因为工作的关系,千里的双手在长期接触烫发液的情况下,带着几许干瘪及粗糙。
千里的职业是美发美容师。他以“chisaki·maki”(千里·牧)之名,在竞争激烈的业界一步步闯出自己的风格,成了人气响叮当“美的创造者”。
看着千里修得整整齐齐的美丽指型,叶情不自禁以眼送吻。因为如果稍一大意碰到了易醒的情人,鉴赏美体的快乐时光就得宣告结束。
男人的身体和女人的肌肤一样,会随着年龄而改变。因此初中和高中两阶段的身材,差别犹如大人和小孩的例子比比皆是。但是男人的身体真正发育完成并非在高中时期,而是在往后的数年。
所以高二所认识的千里……在泳池、社团室更衣时,叶所看到的千里肉体,只具有未完成发育之前的纤细。二十岁后因为失恋而憔悴的千里也仍旧是个靓男。
禁欲主义色彩浓厚的千里,有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苗条的身影,任谁看了他,都会想到画中如诗如梦的模特儿。
现在,千里二十七岁了。
由于生活严谨、身心健康,二十七岁的千里已经较当年多长了些肉,但是苗条依旧。
他的肩宽是标准的MA尺寸。但是胸围略嫌小了些,腰围也略嫌细了些。
叶认识一位体型可以用“优雅”两字形容的男士。这位男士是个舞者,无论外貌、举手投足都异常优雅,长年练舞所造就的肌肉坚挺而扎实。
但是千里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优雅,却和这位男士截然不同。
从前,叶曾经养过一只德国短毛犬。舞者的体型就像这只短毛犬,是属于硬质的优雅。虽然叶不曾养过豹、老虎,但是触碰千里的感觉告诉他,千里的优雅就如同豹或老虎一般。
“唔……”
随着千里轻柔的鼻息声,被单的形状改变了。成熟男人的肩宽和线条,虽然看起来还是薄弱了些,但是却没有赘肉。精致中透着煽情的美背,和外形甚美的玲珑美臀相映成趣。
千里裸裎的背部随着规则的呼吸缓缓起伏,叶看到了自己在上面制造的淤青吻痕。
千里又吐了一口气,大概已接近清醒时分了……他放开怀里的枕头,翻过身去。
一头乱发、一张毫不造作的睡脸,让叶一分钟都不忍离去。
对叶来说,不论千里是睡是醒,其美貌都是魅力万千。
过去……面无表情的冷漠、辛辣冷笑、愤怒轻蔑、嘤嘤而泣……都曾出现在这张脸上,但不曾留下丑陋的痕迹。
现在,这张脸为自己而笑,为自己所给与的快感而皱眉,有时还忍不住淌泪、嘶喊,因满溢的幸福感而浑然忘我,或是难为情而红成一片……
他的唇轻轻呢喃着“我爱你”。
因为恋人还不想起床,叶只能忍住不动声色,以视线取代行动。
看到千里的肩口又留下了昨夜不小心咬伤的痕迹,(真是的,怎么又留下痕迹了!)叶皱起了眉头。在快感的翻弄之下,他的兽性又发作了。
他实在很不愿意留下这种伤痕,可是反过来一想,也为自己能够留下这种标记而自豪。
他曾听过一个僧侣因爱而吞食稚儿的故事。或许人类的爱从一开始就包含了见不得阳光的阴暗面。
千里有着不同于女人、白而细致的肌肤。不论是抚摸、拥抱……,感觉都不同于和女子的温存。叶一碰到千里削瘦的身躯,就像干材遇上烈火般的一发不可收拾。而且不论狂欢多少回,千里给叶的感觉永远新鲜一如处女……
但是,两人的世界并不全然如此激情。
其实只要千里静静的躺在床上,让叶的双眼得以浏览,叶就会像虔诚的教徒,感动得五体投地。因为这不是梦。是活生生呈现在眼前的事实,是可以用肉眼看得到的幸福……
在此之前,叶曾和无数的女人享受过鱼水之欢。其中包括模特儿、女明星、女社长、有钱的阔夫人等。但是对方记得他,他却忘了对方。这些女人之中,当然不乏专门以性诱惑男人的美女,也有主动与之搭讪的人。
但是,叶都把她们忘得一乾二净。名字记得模模糊糊,电话号码更是过眼即忘。
因为他已经拥有了千里。
其它什么都不需要了。
一股风从移动了遮阳帘的窗户吹进来,窗帘迎风而摇,晨曦也自窗隙中射了进来。不偏不倚照在千里的脸上,打扰了千里的好梦。
“唔……”
千里缓缓眨着眼睛,追逐房中的叶。
“几点了?”
“快七点了。”
“嗯……”
千里又闭上了眼,翻个身抱住枕头,躲进被窝里。
“已经七点了。千里。”
叶边说,边吻着千里露在被单之外的背。然后顺着背脊往下滑。
“叶,不要啦!”
叶充耳不闻,继续吻着。
“……不要这样啦……”
千里翻个身,企图逃开叶的吻。但是叶却趁势钻进了千里两脚之间。在小树丛中找到了半勃起的小兄弟。
“啊……”
叶恣意的吸吮着被单里的小兄弟。
“唔……快停下来……叶!”
千里抓着叶的头发,表示抗议。但是叶仍不为所动,不断的吸吮,让小兄弟坚挺起来。
“叶,你再不停下来,我要生气了。”
听到千里尖锐的吼叫,叶露出嬉皮笑脸。将小兄弟从口中放出,改以双手抚摸。确定沾满了唾液的小兄弟现在已经完全挺立之后,叶伸手把窗帘刷的拉开。
瞬间,房间大放光明,千里的肉体裸裎在阳光之中。
“叶!”
千里大叫一声,伸手去拉被子,却被叶一把抓住。
“叶,一大早你想做什么嘛!”
叶以自己的手臂及身体,把满脸通红的千里压在床上。
“我要报复你昨夜不让我点灯。”
“你怎么像三岁小孩嘛!快放开我。”
“是你自己不讲理的。谁叫你口口声声说,你的身体不让我看。你小腹又没有游泳圈,为什么不让我看。”
“我告诉过你了,我又不是「观赏」用的。”
“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又没说要把照片公开展示。”
“这和公开有什么不同。反正我就是没兴趣在别人面前脱衣服、摆pose。”
……他们之间的对话,事实上是延续昨夜吵架的内容。
两人都流了一身汗后,叶点了烟,千里则依偎在他身边。两人刚享受过一段快乐的时光。
叶说他想拍千里的裸照。
“你有收集这种东西的嗜好?”
“我只收集你的嘛!可不可以?我想将你记录下来。”
“我以为只是你的不良嗜好。没想到你玩真的。”
千里冷冷地回敬了一句。可是叶看得出来千里改变心意了。
“……只拍一张的话,勉强OK。”
叶好兴奋。
“那我马上排时间。”
“排时间?不是用拍立得相机随便拍一拍就行了……?”
“拍立得相机?”
四目交会,彼此知道话题失焦了。
“就是那种拍完立即显像,也不用拿到外面冲洗的啊……”
“这是你的照片耶!怎么能够用这么简陋的方法拍?”
“那你是想……”
“当然是委托专业摄影师啊!就找比治山好了。”
“开什么玩笑,我不干。”
看到千里脸色大变,叶赶上陪上笑脸。
“比治山虽然是我花钱请的。但是他绝对能拍出最美的画面。”
“不是这个问题,我绝不在别人面前赤身露体。”
“啊……”
千里连番泼叶冷水。
“对你而言,我或许仍是个陌生人。”
话说出口后,叶直觉失言。
“不,我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叶重新从烟盒里取出一根烟。
“算了,你有说不的权利。”
易言之--
“我们的交情还不到这个程度吧!”
“大学的时候……”
露出心虚的表情,千里又把话题转回原处。
“总之,我就是不想在别人面前宽衣解带。就当我们没提过这件事吧!”
“好吧!我自己拍总可以了吧!”
千里不安的情绪已被挑起,遂开始无理取闹。
“不要不要,我不要拍了。”
“干嘛又闹别扭了?”
“我不是闹别扭。”
“这不是闹别扭是什么。你刚才明明已经答应了。”
“我改变主意了。总之这件事免谈,晚安!”
“千里!”
“不要说了,我没那个心情。”
“是。别生气。等你有心情的时候再谈。”
“不会有那个时候的。”
“是,是。我知道了。”
“喂,叶,等一下,你不会是用你的身体来欺骗我吧?”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想抱抱你。我爱你。千里……”
“我也是。但是今天晚上已经做了啊!”
“还不够嘛!”
“我累了……而且困了。”
“你睡你的啊!”
“……知道了啦!请熄灯吧!”
“为什么?平常不是都开着灯吗?”
“今天我不要。如果你不关灯,我就到客厅睡。”
“千里……”
“都是你不好,谁叫你提到拍照的事。”
知道再抬杠下去可能会失言,千里连忙转换话锋。
“我想大概是因为我不喜欢自己的身体。”
“是吗?但是我喜欢啊!你的胴体好美。”
“哪里美了。都已经二十八了。而且用美丽形容男人的身体,好象不太对吧?”
“OK、OK。我修正。用「有活力」可以了吧?我马上把灯关掉。别生气了。千里。”
“……乖乖睡觉不是挺好的吗?”
“以后再说。”
“够了。”
本来叶企图以自己的色心,让千里活跃起来,结果全盘失算。
但是对于拍裸照之事,叶并未死心。所以一大早,又旧事重提。
这一招显然又失效了。千里患有贫血,早上不易清醒,神经绷得格外紧。叶的做法,反而让千里产生反感。尤其捉弄千里的身体,更让千里为之疯狂。
千里以全身的力量推开了叶,并趁叶身体失去平衡之际,滑下了床。
本想再踹叶一脚,但是叶的腹部有一道几乎要了叶小命的伤痕,千里不忍只有作罢。
带着满腔的不满,千里走进了浴室。
彻底洗去了不悦和牢骚之后,千里刮了胡子,换上衣服,来到客厅。
“早。”
和叶同居了四年的秘书池上,向千里道早安。千里也笑着响应了一声“早安”。
或许执事管家的头衔会比秘书更适合池上。因为从三餐、打理家务、处理打到叶家里的电话、传真、陪同叶应酬、排时间表等等一切事务,都得仰赖池上。
自从叶和千里同居后,池上的工作相形增加了,可是他的脸上未有一丝的不悦。
虽然如此,千里还是觉得拘束。并不是因为池上有什么特殊的举动,只因为千里不习惯处处有人伺候的生活方式。
总之,私人的空间里,有第三者出没,让他不安。最让千里担心的,当然是自己和叶的夜生活因而曝光。
至于池上,他对主人的“同性之妻”千里,只是点头之交。虽然偶而会送上白眼,基本上态度还是不错的。……不过,不管如何,千里还是觉得心虚。
因此,对于池上,千里总是和颜悦色,尽量讨他的欢心……
千里知道自己和池上之间有一层隔阂。但这也是莫可奈何的。
像往常一样,池上已为叶和千里准备好了西式早餐和红茶。
砰一声,叶进了浴室。
“这件事,我想回头再跟社长谈……”
随着池上的声音,千里将视线自花瓶向上移。
池上将一壶茶放在千里面前后,继续说:
“我一找到房子就搬家。”
“……唔。”
“到了这把年纪还能够有人看上我,算是运气了。等我向她求婚后就……”
“恭禧。”
池上笑着说“谢谢”,千里紧追着问:
“这是实话吗?”
“嗯?”
知道叶暂时不会离开浴室。千里大胆地带出这个话题。
“如果你真的是因为要结婚而搬出去,我当然向你恭禧。但是,如果你是为了我,是为了要离开这里而编织谎言的话……”
“我没有说谎。”
“……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好。我想这段时间,你一定觉得相当不自在。”
“我不是这个意思。”
千里看着池上的双眼。千里突然发现这是自己第一次正视池上。
他逐渐又将视线移至桌上的盆花,继续往下说:
“我的确住的有点难过。”
“是因为我的关系?”
“对不起。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应对……”
池上叹了口气,紧接着说。
“你这种说法太过直接,会遭到误会的。”
“没关系。机会难得。我们实话实说。”
“好。其实我也认为我住在这里,妨碍了你和社长的新婚生活。”
“这……”
“我想这是事实吧!所以……”
“……是的。”
千里回过话后再度正视着池上。
不到一秒钟,即红着脸低下了头。
“你全都知道了。真是难为情。我一想到你迟早会知道就坐立不安。”
“我也这么想过。”
“对于这点,我们的想法是一致的。”
千里动手把茶杯移到面前。
“是我不好。是我自己一直无法跳脱,才会如此拘泥。你那么照顾我们,可是我……”
千里拿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茶是温的,他想忍着喝下去。可是还是犹豫了一下。
“对不起。茶凉了。能不能麻烦你重新沏过?”
千里在池上面前露出了喜悦的笑脸。因为拘泥的日子马上就要画下句点。
看着池上重沏红茶,千里提起勇气角追加一句:
“我想我们还得相处好些个早晨,这件事就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对于千里的坦率,池上也投桃报李。
“我在饭店工作的时候,曾经看过一本记载管事心得的书。里面提到有一回,管事先生送早餐到夫人房间的时候,发现夫人房间有别的男人。”
“喔?”
“结果,这位管事只尽了自己该尽的职责。”
“他立刻把夫人的姘夫撵出去,并把此事告诉主人?”
“不,规劝夫人是另外一回事。管事的工作只是做好餐点服务。所以他只是默默的做好他份内的工作。”
“你是说他让那个姘夫逃了?”
“不需要看到的就不要看。”
说到这里,池上回过头来。手上的盘子上放着一壶冒着烟的热茶。
“年轻的时候,我好仰慕在法国电影中登场的管事。所以就常学他们练习不苟言笑的扑克面孔。”
“喔……”
千里觉得很有意思。
“我想你也不会喜欢那种饶舌的侍女。”
“是的。”
池上认真地点了点头。
“电影中对可爱的侍女经常都是这么描绘的。卖弄风情,魅力万千,留在家里是祸源。所以要迷的话,最好迷别人家的侍女。”
千里哈哈大笑。笑声是那么的自然而不造作。
浴室的门打开了。
“怎么回事?”
叶露面了。
“你出来的正是时候。”
千里派了个PASS给池上。
“没有您口不饶人,今天早上显得特别的平静。”
叶哼了一声,板着脸走到桌边,拿起了千里喝过的茶杯,很得意的放在嘴边吻着。
“今天早上,您就用这只茶杯吃早餐吗?”
池上问的一本正经。千里拍着手笑说:
“哈哈哈,叶,你输了。池上今天心情好得不得了。”
“哼!”
叶别扭的一屁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递上杯子。
“池上,咖啡。”
千里睑上堆砌着笑容。对于叶主仆的关怀之情,由衷感激。
直到今天早上,千里才真正觉得自己是齐田家的一份子。
“今天的工作怎么排的?”
“早上十一点,我要开会。没有意外,六点就可以休息了。”
“我要到我妈店里,四点钟要去电视公司。八点钟应该就没事了。”
“谁指定你了。”
“就是那位远藤先生。”
“没几两重还敢那么狂傲。”
“人家可是个好孩子。只是个性强了点,容易遭人误会。”
“别答应跟他吃饭啊!我去接你。”
千里面有难色。
“上个星期也是这个样子。”
齐田叶是业界有名的花花大少。一句“我结婚了”,拋下了一堆爱人。就在业界莺莺燕燕们纷纷议论“结婚对象是谁?”时,叶被其中一位痴情女子所刺,生命垂危。不久后即传出叶的寿命剩不到三个月的八卦。可是专门制造丑闻的齐田叶,迄今还活着。
不过,“结婚”、“神秘的对象”等八卦传闻,随时都有可能再引燃。
总之,叶从大学时代即经营公司以来,即为常胜将军,成为企业界最受注目的后起之秀。
由他一手经营的“JUSTINPRODUCE”企划公司,从承揽学生的生意起家,到如今已经有能力参与企划服装界大型的走秀活动了。
这位统率着会下金蛋的企划公司的负责人,如果是个名模或者男明星的话,相信不但女人不会放过他,连男人都会对他产生兴趣。
齐田就是这么G
位具有超凡魅力的人。脑筋灵活、手腕高明,决策狠准,树敌多多。但是诚如小说上所描绘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为他所吸引的,还是大有人在,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他的敌人在内。
因此对一心想隐瞒和叶之间关系的千里而言,这么一位受到注目的人物老是到店里来看他(事实上是来接他),实在是一大困扰。
刚才千里所说的“上个星期也是这个样子”,指的就是叶到电视公司接他的事。
叶也知道千里心里想什么,但是他还是想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只是偶尔嘛!”
叶以搪塞的措辞,让千里不再抗议后,再看看千里的脸色,然后补上一句:
“因为那里有个必须交涉的恶魔。”
叶会这么形容,并不是信口开河。
“你说的是泽口先生?”
提到泽口,千里显得相当沮丧。因为他对泽口制作人和叶之间的暧昧关系相当质疑。
“不,我是说他的夫人。”
“纟川小姐。”
泽口制作人的夫人,以纟川美佐子之名从事模特儿的工作。而且还是日本的首席名模。
“有人来跟我谈秋季服装秀的案子,附带条件是必须由美佐子担纲演出,但是主办人和美佐子之间好象曾经有过过节。总之,我必须找美佐子好好谈谈,但是到目前为止一直逮不到美佐子本人。”
“谁的服装秀?”
“SATT。这个案子尚未成形,请各位保密。”
“SATT”是由四位年轻人所组成的团队公司,SATT即取自四个人名字的第一个英文字母所组成。
“我看你还是放弃吧!”
“为什么?你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是两位T中的哪一个……,好象曾向纟川小姐示好,但是遭到拒绝。”
“这是最近的消息吗?”
“上上星期,我到三田先生的广告公司时,听到几个女职员七嘴八舌在谈论此事。”
“原来如此。那八成是高桥了,因为寺岛只对男人有兴趣。”
“这只是八卦,可信度应该不高吧!”
“不,应该不会空穴来风。”
“是吗?最好还是谨慎点。”
“我知道,我会私下调查的。我事一办完就去电视公司,碰到泽口,替我打声招呼。”
“我?为什么要我去打招呼?”
千里也认识泽口,只是不若叶那么熟稔。叶竟然要自己故意接近泽口,为他个人传话……其实在这之前,千里早就听到一些有关叶和泽口之间的八卦,得知泽口曾是叶的爱人之一。因此,千里担心如果贸然接近泽口,泽口会察觉到他和叶之间的“特殊关系”,而这层关系是千里处心积虑想要隐瞒的。
但是叶却处之泰然。
“你就告诉他,昨天我们在网球俱乐部碰面时,我告诉你有事要找他谈。顺便问他我有没有打电话给他。我不就有理由去电视公司了吗?”
“算了……好吧,”
“就这么说定了。”
他们昨天的确在一起打网球。
正确的说法应是,昨天他们碰在一起并不是巧合,而是约好了在球场碰面的。只是这出戏演的非常成功,让对打的对手(在业界认识的一对夫妇)以为他们两只是一般的同学搭档。
所以只要把叶刚才说过的话,传给泽口就行了……
(嗯?)
突然间,千里觉得心门结冻了。
为什么我一定要照叶所说的做呢?为什么我一定要接这种有附带理由的工作呢?
“喂,时间不早了。”
随着叶的声音,千里瞥了一眼手表。
“哇,要迟到了。”
到傍晚之前,千里会一直待在母亲的美容院帮忙,因为有好几位客人已经指名预约,所以千里不能迟到。
“我走了。”
“一路小心。”
“七点之前,我会到的。”
“知道了。”
一把拿过池上递过来的大衣,千里飞奔出玄关。
突然从有暖气的大厦冲出,接触到寒冬中的冷空气,千里不免全身颤抖,赶忙披上大衣。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千里没听到有人按下相机快门的声音。这究竟是命运女神在恶作剧?还是命运女神在设陷阱……
有名男子躲在一拐角处的盆栽之后,手拿单眼相机,等着千里出来。
卡嚓两声之后,和千里背道而行。因为他不需要再继续拍在母亲店里工作的“千里牧”。
07
世界上所有一切的一切,都以阶级来维持秩序。电视公司也是如此。
以业绩挂帅的电视公司从制作人、导演、摄影师、AD……形成一金字塔型的指挥系统。每个角色都在这种严谨的指挥系统下,确定自己的上下关系,进行工作。
泽口秀二也是在这种金字塔体系下工作的一人。但他却是极少数可以拥有以下克上特权的特殊份子。
因为他手中握有一支名为“收视率”的魔杖。魔杖的能源来自他对流行的敏感度,并适时将之与节目结合的企划能力。
五年前,由于前任的导演不堪数字游戏的折磨,泽口被临时派来补位。没想到当时被大家戏称为“衰尾道人”的副导泽口,竟创下了最高收视率的奇迹。此后由他负责的节目,个个当红不让。于是手中握有实际业绩的他,拥有了选择广告客户的权利,摇身一变成了人人尊奉、人人妒嫉的霸主。
但是……今晚的泽口,一脸不悦。
大家看到泽口踏着沉重的步伐从走廊那头走过来,莫不争相走避。
有位经纪人带着一位走红的女明星从那头走过来。女明星兴致冲冲笑逐颜开,准备和泽口打招呼。却被经纪人一把拉进了厕所里。
“喂,干嘛啊?那不是泽口先生吗?”
“你没看到他那张臭脸吗?心情不好的泽口犹如恶鬼。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少根筋和他打招呼而惨遭修理的命运?”
“……是吗?”
“我一点都不夸张,他不但会整得人体无完肤,还听说有人到手的角色硬是给活生生的逼让了。现在去找泽口只是自寻死路。”
“怎么可能?泽口先生平常那么亲切,还会讲笑话给大家听。”
“他这个人很极端,好心情、坏心情判若两人。所以知道的人,对他都敬畏三分。”
“唔。”
“总之少碰为妙,免得惹祸上身。记住了。”
“知道了……。但是,他干嘛心情不好?本周的收视率很好啊!工作人员之间也没有摩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听说。下面的人是无法了解帝王烦恼的。”
“但是泽口先生刚才的表情实在很酷耶!”
“少胡扯了。哇,没时间吃饭了。”
“天啊!我中午只吃了一个三明治耶!”
另一方面,在众人皆闪的情况下,走到摄影棚狭廊处的泽口,因为后面的一声“你好”,而皱起了眉根。
他本想充耳不闻地走进摄影棚。
可是后面的人却叫住了他。
“你是泽口先生吧?”
声音似曾相识,但是一时之间泽口还是不知道这个不怕死的家伙是谁。尤其是他认得自己,更叫泽口不痛快。
泽口回过头准备破口大骂,却在开骂那一瞬间,三百六十度大转变,挤出一张笑脸。
因为站在他身后的不是别人,而是潇洒的美青年“千里·牧”:真木千里。对泽口来说,千里是很特别的。
“嗨!不好意思。”
如果有人目击这一幕,看到泽口笑盈盈地猛点头,整个电视公司一定会议论纷纷,并认为“今晚泽口和千里牧一定有约”。接着传来传去就会变成“泽口已经上过千里牧了”。
因为不论是俊男、美女,只要是象样的俪人,泽口全部通吃,这已经是电视公司公开的秘密了。
但是,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并没有人看到这一幕。
“对不起,把你叫住。”
真木直接切入话题。
“不知道您见过齐田先生了吗?”
“JUSTIN的齐田?没有啊!”
“是吗?昨天我们一起打网球的时候,他说要来这儿找你谈事情呢!”
“今天到这里来找我?没听他说啊!”
“莫非他没事先约好就跑过来了……”
看着真木皱着眉,好象在责备好友不懂礼貌,泽口的心境有点复杂。
泽口知道叶的“真命情人”就是真木。为了解除和自己的性关系,叶向泽口招认了一切。但是附带条件是不许泽口把他和自己的关系告诉真木。
“他知道我今天得工作到半夜,所以来这里准可以见到我。”
泽口随口答腔,并同籍机刺探口风。
“你找齐田有事吗?”
剎那间,真木的表情显得有些僵硬。
“是的。因为我昨天打赌输了。”
“你们打网球下赌?”
“有的时候啦!我输了一餐饭。所以我们约好今天在这里碰头的。”
从真木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是个擅于和朋友闲聊的人。阅人无数,精明的像只狐狸的泽口,一眼就知道真木话中另有文章。
对于真木,泽口仅只于认识,并无亲密来往。而真木在业界素有冰山美人之称,可见真木真的不擅交际。
……泽口知道一切都是叶所唆使的。
叶为什么会让真木故意接近“原爱人”泽口呢?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企图。
(我就将计就计吧,)
泽口如此打定主意。
其实叶是摸透了泽口的食色性也,才这么布局的。他知道泽口喜欢自己,理由很简单,因为自己比起男明星、模恃儿艳丽更胜几分。所以才刻意让圈内著名的美男子真木去为他传递讯息。
泽口虽然还不知道叶有什么企图,但是两人性关系已经解除的现在,如果叶还企图抓住他的弱点,进而掌控他的话,泽口秀二也不是省油的灯。
“对了,我也有话想跟你慢慢谈谈。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吃饭吧!”
如果是稍具野心的人,对于泽口的邀请,一定两眼发光。可是真木却是一脸困惑。
泽口假装没看见,继续眨眼示意。
“你和齐田从高中就认识了,他的弱点你一定知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想开店,或许你可以提供给我一些情报。”
“关于这一点,我想你会比我知道的更清楚。”
真木的回答,让泽口心头一震。
(莫非他知道我和叶的关系?)
绝不能露出心虚的表情。
“不谈这个,谈工作。总之,让我替你制造机会。或许你该找个经纪人。”
“不了。”
“你不要吗?”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呼唤真木。
“牧老师。”
“啊,我还有工作。改天再连络。”
“啊,好。”
看着点了头即呼啸而去的真木背影,泽口只觉得“很有意思”。
虽然真木现在是个颇有名气的美发设计师,但是对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千里牧而言,如果有了泽口秀一的提拔,即犹如镀上一层金箔,立即水涨船高。可偏偏真木就是拒绝泽口撒的金粉。
理由不外乎是怕泽口一口把他吞了,要不就是视泽口为情敌……
“真的有意思。我对他越来越有兴趣。叶……”
撇着嘴喃喃口口语之后,泽口重新开步,走向摄影棚。从对面走来了一位AD,毕恭毕敬对着泽口行礼,并说“您好”。
泽口点个头走过去,正好看到搭乘电梯下来的叶。
“嗨!”
泽口先向叶打招呼。
“找我有事吗?我刚才听他说了。”
“是啊!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有时间吗?”
叶的口气,相当谦恭,就像见到大客户一般。
“要上饭店的话,午夜一点。”
泽口知道刚刚擦身而过的AD在偷听,故意这么说。
然而叶的回答却是一本正经。
“新婚燕尔,开这个玩笑,太过份了吧?”
泽口并不吃这一套。
“什么新婚燕尔!我既没举行婚礼,也不见新娘的影子,说我结婚是不是太奇怪了。”
泽口的口气极尽调侃。
“等我入了户藉,一定介绍给你认识。”
叶果断的闪过泽口的舌箭唇枪。
“莫非你和尊夫人分居了?”
“没有啊,难道外面流传这种八卦?”
“我一直想跟你连络,但就是找不到你的人。”
“如果你要跟我谈畸恋的话,我希望能够听点新鲜的。”
“不可能的,我要跟你谈工作的事。”
“什么!无聊。”
“这种玩笑对心脏不好。”
确定无聊的AD对他们这对狐狸的对话没兴趣而离去之后,泽口改变了口气。
“我也有事找你。”
“如果你想破镜重圆,免谈。”
叶的口气,马上就反应了他和泽口在床第间的上下关系。
“这件事不急。”
泽口拉着叶走进了一间空的底片室。确定隔墙无耳之后,说出了数日来的悬案。
“美佐子被盯梢,电话也遭到窃听。美佐子和我都快崩溃了。”
“不是我。”
看到叶一本正经的否认,泽口不觉莞尔一笑。
“真遗憾,如果是你,我们都很欢迎。”
“那你要跟我谈什么?保护、调查,我可不在行。”
“我希望能够暂时把美佐子托给你。”
听泽口的语气,这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经过仔细思考的。
“这可不能闹着玩的。”
叶惊讶的猛摇头。
“拜托拜托。”
泽口双手合掌请求。
“事实上,到现在我们还搞不清楚被盯上的到底是美佐子还是我。所以神经绷的特别紧。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和美佐子经常吵架,你相信吗?”
“但是为什么要托给我?美佐子总有一、两个朋友吧?如果是晚上的护花使者,可能就得用抽签的方式决定了。”
秀二对理所当然提出质疑的叶耸了耸肩。
“朋友当然是有。但是信得过,又有弱点掌握在我们手中的却只有你一个。”
“嘿嘿。”
叶干笑两声。
“弱点的确是有。但是「信得过」却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要把心爱的妻子交给别人,是不是该找一个尊夫人看不上眼的人,比较安全啊?”
“哈,我自己都沉不住气了,何况是美佐子,或许她也正在开拓新的情人。”
“对了,你的天使会不会说话啊?”
“就算千里没有意见。池上我可就不知道了。”
“池上?就是和你住在一起的那个池上?”
“池上的脚不便,但他可是个道道地地的男人。而且据我所知,他并没有固定的女友。”
“到那个时候再说吧!”
“我可没说我答应了。”
“你一定要答应。你知不知道受到威胁的心情有多恶劣。”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不答应,你就要告诉千里?你想说就说吧!千里有什么反应,也不是我们能够掌控的。”
“但是,至少你不会希望他不快乐吧!对你而言,让他皱个小小的眉头,都是你不乐见的。对不对?”
“你把美佐子交给我,千里就会高兴吗?不,这件事就当作没提过。”
“是吗……”
看到秀二沮丧地垂下了肩,叶忍不住安慰他。
“除了把美佐子放在我家外,我会尽力帮忙的。如果找专家特别保护,可能要花不少钱。”
“你知道以我和美佐子的关系,我不会舍不得花钱的。就因为她视我为最好的朋友,我才能够安心的谈恋爱,作戏剧。”
光鲜的话说完后,秀二重新振作精神。
“你找我什么事?”
叶闪烁着眼光回答。
“唔……如果你答应的话,我会叫对方吸收保护美佐子的费用。”
“谁的CASE?”
“SATT。”
“喔!二T中的高桥先生,好象对美佐子相当执着。”
“总之,你先压下美佐子。二个星期前我就答应交涉此事了。如果他等得不耐烦了,或许会亲自出马。”
“放人盯梢的会不会就是高桥?应该不会……对方好象是个女人。”
“什么,你知道是谁?”
“大概心里有个谱,但是我时间有限,而警方也只逮捕现行犯。”
“如果是女人干的,手段应该有限吧?”
“是啊!最多只会拿把刀挥呀挥的,但还是有人伤在女人刀下喔!!”
听到秀二在挖苦自己,叶立刻拉下脸来。
“不是我危言耸听,如果有意思要请保镳的话,就请专业的。如果要暂停工作,当然另当别论。如果没有,请尽早跟我连络。”
“有答案我就告诉你。”
“那就麻烦你了。”
以前两人要分手时,叶一定会奉送香吻,可是现在叶只甩甩头就准备离去。
“还有……”
秀二叫住了叶。
“以前见到他的时候,只觉得他很温柔。今天的他却魅力十足。”
叶笑着回敬了一句。
“你终于有欣赏男人的眼光了,「秀二」。”
说完即自行离去。
“这家伙……”
自说自话的泽口,竟然耳根子都红了。
“这家伙明知道我受不了他那样叫我……!”
泽口今年三十五岁,比叶大八岁。所以无论是床上技巧、玩弄人心的工夫,都比叶高竿。
虽然现在两人已经不再是性伴侣,但仍是朋友……,不,应该说,只要泽口对叶仍然依恋,他就会设法让叶知道“一切都没有改变”。
“真是的。从来都见过像你这么难搞定的恶魔。”
泽口虽然这么说,但是他并不恨叶。
只要能力范围所及,或许他会乐于为叶付出一切。因为他已经深深被叶所吸引而无法自拔了。就算他明知叶身上有毒,吃久了会上瘾,他仍会一口吃下去……
“可恶。”
泽口冲着恶魔苦笑。
“叶,你等着瞧。”
其实泽口和叶之间并无温暖的友情存在。就算他们因性而在一起,他们还是以比手腕、比策略为主,而性充其量只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娱乐罢了。
泽口突然发现其实情况一点都未变。
变的只是,以前为了和叶拥有一个共同的夜晚,必须铲除“多数不特定”的对象,而今后却只有真木千里一个对手。
虽然对手只有一个,但是游戏的困难度却增高了。
“该怎么让得到了真命新娘的新郎再度花心呢?有意思,好久没碰到这么刺激的主题了。”
无声窃笑的泽口,脑子里浮现与世无争、清心寡欲的真木千里的影子。
“哼!射将或许该先射马……”
泽口第一部成名作,就是由几段故事所构成的悬疑推理剧。
前任导演之所以会崩溃,最大的原因就是剧本本身张力不够,收视率才会节节落后。泽口出线后,请来知名的剧作家大幅删改剧情,才得以重建节目的声势。后来泽口又因故和剧作家怒目相向,泽口于是亲自执笔……
如果泽口未进入电视界,他或许已是个成名的作家,而他拿手的也就是分析人类的心理。
泽口决定切入齐田叶和真木千里之间。
……剧本,就从现在开始譔写。
“被盯梢?”
千里停下了吃沙拉的叉子,一脸同情。
“只能说他们人气太旺,树大招风。”
叶为报告做了一个总结。
“对他本人来说,这个问题相当棘手。”
“但是,让美佐子暂时住在这儿,我们无能为力啊!”
千里瞬间提高了嗓门。
“他是这么拜托你的?”
“我拒绝了。”
叶毫不犹豫的回答。因为这是事实。
“他们夫妇两都那么会赚钱。如果事情真的很糟糕,他们可以请保全人员啊!
为什么非要我们那么做不可?
而且,我认为泽口也未必当真要这么做。”
这八成也是实情。
但是,千里并不这么认为。他沉着脸陷入思考。
“千里?……对不起。早知道就不说了。”
叶拒绝了泽口。但是任性的美佐子还是有可能强人所难自己找上门来。所以为了避免美佐子奇袭种下祸根,叶才把事情的始末先向千里报告一遍。
易言之,时是先布下防线,避免美佐子突袭时扯到自己和泽口的过去。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事情却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
“或许你认为泽口只是找你闲聊,但是我却认为我们应该帮人家一把。”
千里的口气相当坚定。
“我们的客房空着。发生这种事情,我相信池上一定很乐意帮忙。”
“……你不反对?”
看到叶一脸疑惑不知该怎么接腔,千里笑着点了点头。
“长时间住在这里,的确很困扰。但是短时间应该没有问题。”
如果唱反调,叶直觉一定会遭到责备,只好也赞成千里的论调了。
“原来你并不介意啊!”
“我知道其实你也并不喜欢这么做。但是事关朋友的安全,才勉为其难的。”
“或许吧……”
“我无所谓啦!好事要快做。我马上打电话给泽口,告诉他OK。”
千里面带微笑点了点头。
“好啊!”
叶从上衣口袋拿出了行动电话。拨号码的时候,叶只想到这下子泽口欠他一个大人情了。
响了三声之后,泽口来接电话。叶把事情告诉泽口并接受泽口的道谢,就挂上了电话。
“这么做真的妥吗?”
“不会有事的。她什么时候来?”
“我没问。应该不会今天晚上就来了吧?”
“不,其实这么打算是对的。任谁发生这种事情,都会想立刻离开危险的地方。”
说出自己的看法后,千里拿出了自己的行动电话,迅速拨号。
“池上吗?我是千里。对不起,这么晚了还拨电话给你。有两件事情想麻烦你。第一件,替我准备三天份换洗的衣服,放在皮箱里。”
叶睁大了眼。
“喂?”
千里不予理会,继续往下说:
“是的。西装一套就行了。准备好之后,打电话给隆,请他过来拿。”
“千里?”
“我暂时回家住。”
“喂,千里。”
“另外,客房也麻烦你收拾一下。我们有客人……,是的。麻烦你了。”
“千里!”
“我们现在在餐厅。详细情形,等叶回家后再告诉你。”
“千里?”
叶脸色大变,坐立不安。千里则相当冷静,提醒叶注意礼节。
“嘘……不要那么大声。现在只上了小菜,主餐还没吃呢!”
“你要搬出去?”
面对叶的低声怒吼,千里的回答是: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叶觉得脑门有股血往上冲。
“没办法……我们为什么要为泽口做这么大的牺牲?”
千用的仍然一本冷静的态度。
“你有没有点同情心啊?”
“没有。”
“我有。”
千里莞尔一笑,接着又说:
“我这儿有今晚饭店住宿费用。”
“……嗯?”
“对于突如其来的分居,我知道你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千里以嘟嚷的口气说着,并用手拨拨并不乱的前额头发。这是千里害臊时的惯有动作。
“我订一个双人房好吗?”
“唔。”
叶点点头,觉得自己中计了。
让被盯梢的美佐子住进家,却把千里送出门。这原本就是相冲而不可避免的事。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高中时,叶曾经练过柔道。碰到技巧高明的对手,一个不小心就被摔过了肩,中间过程则一片空白。叶觉得此刻的感觉就像突然被摔过了肩。
虽然莫名其妙,但是事实摆在眼前,自己已经被摆了一道了。叶只觉得自己太胡涂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懊悔和大意,叶说:
“也就是说你要先付清回家这段时间的份?”
专程订房间就是那么回事。
千里低下头。
“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
一句话,将了叶的军。
在强劲的抽送动作中,千里为自己高吭的呻吟感到难为情。
他觉得自己实在很丢脸……但是却又希望叶再狠一点……
“千里?”
在叶用力的爱抚和低声的呼唤下,千里的身体有了反应。
“可以吗?有感觉吗?还喜欢吗?”
千里告诉自己要老老实实响应叶的温柔询问。所以他带着难掩的羞耻,轻声回答:
“……是的……很好……”
在千里大胆的激励下,叶继续努力。
“我感觉到了……好强烈。”
“千里……”叶高兴的亲吻着千里,千里知道叶被自己所感动了。
“再用力……”
千里脱口要求,并主动弓起腰摆着臀,让叶可以更深入。
啊……熔岩即将要喷了……就在现在……在这一瞬间……
“叶!”
无法承受激情的催动,千里原本紧抓着叶手臂的手,移到了叶的背部,十指深陷叶紧绷的肌肤中。
“啊……啊,再来,再来。”
为了配合不顾羞怯提出要求的千里,叶不断挺进的肉棒,突然失去了准头。
“啊,叶……”
在千里渴望不要中断,继续进行的要求下,叶把千里反转过来,采狗儿交媾的姿态。
“啊……不要……”
千里嘴上嚷着不要,却没有拒绝之意。他让叶将自己的臀部提高,再次让叶粗大坚硬的肉棒往里进攻……
“啊……”
千里娇吟着。
叶的肉棒毫不容情的攻击着千里前列腺最敏感的G点。让千里坠入疯狂的深渊。
“我快要死了……”
千里承受不住快感的怒涛,开始害怕的喃喃自语。但是这种害怕却犹如香料一般,具有增加快感的作用,千里不断的呻吟,并抖乱了一头秀发。
“好舒服,我要死了……叶……叶……”
千里如梦呓般的呻吟声中断了,身体也松弛了,吋知道不妙,准备停下动作。
但是在分泌的润滑液助动下,尚在狭而热的内壁中抽送的肉棒,因为已经进入最后阶段而煞不住车。叶只好任由自己在昏了过去的千里体内尽情发泄,以求满足……
“……喂,千里,你不要紧吧?”
叶一面从晕厥的千里体内抽出利剑,一面询问。当然得不到响应。
“又害你昏过去了……对不起。”
叶一边道歉,一面解放爱人,好让爱人可以大口呼吸新鲜的氧气。并为爱人盖上被子。
“呼……”
叶叹着气吐着烟圈,为自己的满足,带着一份歉疚。
在这世界上叶最爱的人,今晚极尽挑逗、煽情,因演出过度而昏倒……这是第二次了。
叶知道千里是因为短暂的分别,而终于露出了自己的本性。更了解千里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而承受这种后果。叶的欲望的确获得了满足,今晚他的心情HIGH到了最高点。千里的全力配合,让叶甜蜜在心头。
“但是……做得太过火还是不太好。”
叶喃喃自语,算是对自己的警告,也是对千里的忠告。
(因为暂时不能在一起,你那么配合我,我真的很高兴,但是如果因而把你的身体弄坏了……我会哭的。)
但是叶并没有落泪。他不断谴责自己,因为他无法原谅让千里承受这种痛苦的自己。
(但是……)
叶一面以手梳着千里的乱发,一面深思。
(今天晚上的你……有点怪怪的。不断的喊着“再用力”、“再来”,我固然很高兴,但这不像平日的你,我真的很担心。
……是不是你工作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你是不是为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在烦恼?虽然因为美佐子的事,我们必须暂时分开,但是也没有必要一定要在今晚和我沉溺在性爱之中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千里,告诉我……)
千里发出低沉的呻吟声扭动着身子,就要清醒过来了。
叶立刻伸出手抚摸着千里的头,轻声细语的告诉千里“好好睡到夭亮吧”。但是--
“不……”
千里不但拒绝,还伸出软而无力的手抓着叶的手臂。
“……我还要……”
千里的声音听起来不像央求,倒像控诉。
叶马上点头响应。
“只要是你想要,我都给。但是现在先暂停,休息一下好吗?”
千里摇摇头,未放开叶的手臂。
“你放心,我不会逃跑的。”
叶边说边以手为枕,将千里拥入怀里。
听到千里小声呼了口气像是安下了心,叶心想果然被我料中了。
“如果你还不想睡的话,我们来聊一聊。”
叶把唇凑到千里的耳边,悄悄询问。
“泽口是不是跟你说了些什么?”
“为什么这么问?”
千里反问。
“唔……!”
叶不知如何回答。
其实叶本来想说“今晚的你,和平常不一样。”但是以前曾因这句话受挫过,所以叶不敢贸然再提起。
“你觉得今晚的我和平常不一样是吗?”
一语中的。
“你比平常热情许多,我只是在想怎么会这样。”
叶顺着千里的话问下去。
“大概只有今天晚上吧!”
千里如是回答。
“……平常设下铜墙铁壁保护的自我意识,今晚就让它放个假吧!”
千里形容的一点都不夸张。平常的千里,一定全程保持理性。即使快感度已至A级,他的反应还是淡淡的。
现在他企图用自我意识排除叶的担心。但是一种担心解除了,却又勾起了叶另一种担心。
“为什么要放假呢?”
叶试着刺探实情。
以客观角度认识自己的“自我意识”,有的时候却正好压抑了企图呈现自己的“本我”。
……和叶有过鱼水之欢的女人中,有几位从不曾尝过高潮的滋味。究其原因,好象大都是因为“自我意识”过强。她们告诉叶的理由是“性冷感”,但是在叶以技巧褪下了她们理性的外壳后,一个个都变成了感度极佳的热情牝兽。
当然,失败的例子还是有的。有的人仍一如顽石,以自我意识捍卫自己。
而靠着叶享受性爱的女子中,大多数也都向叶表示“我真的努力试了,但是和其它的人还是不行,依旧非你不可”。可见要自行简单控制“自我意识”并不容易。
因此,叶非常的关心。
到底是什么力量让今夜的千里摆脱了自我意识的束缚。
说的更明白些,今夜的千里是处在自暴自弃的状态下。因此叶推测千里一定是受到了重大的刺激才会如此。
“没有……原囚。”
千里喃喃自语似睡非睡的回答。
“算了,不谈这个了。”
为了哄千里入睡,叶刻意安慰。
“不管是害羞的你还是大胆的你,同样令我着迷。”
没有回话,千里好象睡了。
当叶伸手重新为千里盖好被子时,千里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我和泽口先生谈过话……”
“我发现那些竞敌们的水准都好高。”
“……竞敌?”
“你和泽口秀二、纟川美佐子都交往过,对不对?”
别急!叶告诉自己要稳住,可是还是慌了手脚。
“不,不……”
叶突然结巴了。他在心里骂自己蠢,可是现在也只能坦然面对了。
“你和泽口谈过了?”
这可不能等闲视之,叶决定自己先招供。
“在业界,这是个众所皆知的秘密。”
话说出口,叶不禁羞红了脸。因为这句话回答的实在是太可笑了。
“喔,是吗?”
叶急的一头是汗,除了采取这种愚蠢的方法之外,叶实在找不出第二条路了。
千里却视若无睹,只是淡淡的说:
“我也早有耳闻。但是单独和别人聊到这件事,这还是头一次。……我心里有点难过,但是也感觉到了你的魅力。”
“不,你比我有魅力。”
叶卖力的自圆其说。千里抬起眼看着叶。
“对我来说,这七年来,没有一个人的魅力能够超越你。”
千里哀怨地微微一笑。
“千里,是真的。我……”
“我知道。”
牵动着嘴角的笑容消失后,千里继续往下说:
“所以我不能输。因为为了我而被你甩掉的人,不论是男足女,他们一定都像泽口先生一样有身分有地位。所以我必须要努力。”
吋皱了皱眉。事实上他是生气了。
“所以你就拼命的整自己。如果你有个万一,我老了怎么办?你要我哭上几十年吗?
我从来就不曾拿你和他们比较。因为我对你是认真的,不是逢场作戏,你知道吗?
就算今后你连手都不让我握一下,我对你的心还是不会改变。如果我只是迷恋你,那我只要得到你的身体就够了。
……当然,如果你能夜夜都像今夜这么大胆,我会求之不得啦!”
一席话说得千里脸上飞过一抹红霞。消失的自我意识又重新归位了。
叶仍不敢掉以轻心继续往下说:
“所以请你记住。不论你多不带劲,对我来说,你都是最好的。我希望你能感受到这点。”
千里闭着口,低下头。
“叶,你误会了。”
“我?我误会?”
“我之所以不想输给泽口先生,是基于人类好学之心。”
“……嗯?”
“我不是想以床技胜他。因为大家都说泽口先生是「戏剧之王」,我只是想学习他的工作态度。”
“啊,是这样啊……嗯。”
先前的自圆其说,这下成了笑柄,叶只好尴尬地对千里说。
“事实上他对流行趋势并没有多强的嗅觉,主要是受了太座的影响吧!如果他不是这个业界的人,人家八成把他当成是流氓或者大变态。”
叶把泽口说的一文不值。
“对了,他送过你几件很花俏的衬衫对吧?我们约会的时候,请你不要穿他送的东西,我可不希望连我的品味都受到质疑。”
千里说着说着,就像猫咪要找一处舒服的窝一般,拼命的往叶的胸口钻。
“你真是……”
叶柔柔地说着。
“就为了跟我赌气,怪我隐瞒事情,你才故意让美佐子住到我们家。你做这种决定……就有点像小孩子把玩具给了别人之后又舍不得,硬要把玩具再要回来……”
“至少会让你想花心的时候,有点负担吧?”
“……唔。如果只是这样,我同意。”
叶笑着笑着,又开始不老实的在情人的耳边吐气。
“今晚你是想用身体亲自体验我是属于你的,才故意设陷的,对不对?”
“不知道。”
“是吗?要不要再问你的身体?”
“不要。我明天还要工作。”
“下午才上班吧?”
“是又怎么样?唔……讨厌啦!”
“我们就奋斗到天亮吧!”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可以玩到中午都没问题。”
“我还说一件事。”
千里一面顽固的抵抗一面说。
“什么事?”
叶一面享受千里的抵抗一面问。“
是照片的事。”
“啊?”
“我知道你还没有死心。所以我要说个清楚。”
“嗯。”
“要我在玩相机的男人面前脱,我做不到。”
“啊……”叶抬起头来。他终于知道是这么回事了。
“是这么回事。”千里点点头,直接切入核心。
“就算你请的摄影师一点都不像「他」,只要他摆出摄影之姿,我就不能接受。
“对不起。”
不等千里把话说完,叶已乖乖坐在床上,低着头自我反省。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你说的是狩野真吾……我明明知道,可是偏偏……”
看到叶一脸歉疚,千里知道他是无心的。笑了笑也坐了起来。
“不……我知道我不该对一个死去的人一直耿耿于怀。可是我就是还不能完全……”
“没关系。”
什马上接口说。
“你可以耿耿于怀一辈子,我也应该如此。狩野已经死了,我会把「如何让你幸福」当作是我这一辈子的课题。”
千里微微一笑。
“你还记得他的名字。”
“怎么可能忘?”
叶马上抗议。
“他欺骗了我,又害你伤心落泪。我真想把他从另一个世界拖出来,好好揍一顿。”
“……谢谢。”
千里又露出了笑脸。
“对于真吾,这是我们两第一次意见相同。”
“你是说要把他拖出来揍这件事?”
“是的。我早就想揍他了。”
“……现在还想?”
“这个嘛……不,已经过去了。”
“唔……”
千里靠在叶的胸口,闭上了眼睛。
当叶提到狩野真吾这个名字时,落寞仍然写在脸上。但是千里知道这段,已经渐渐在叶的心中淡出了。
这样也好。就让真吾留在叶心灵的一角悄悄而笑吧!
“……把膝盖给我当枕头。”
千里对着叶撒娇。叶默默照办。
“就让你再想真吾一次……就一次……”
叶轻轻抚着枕在膝上的千里,点点头。
“那么是我赢了。今后就全交给你了。”
嗯……千里在暖暖的枕上留下了一个唇印。
好痛!叶嘟嚷着。
明天会如何,谁都不知道。叶和千里决定把握当下,以最愉悦的心情留住今夜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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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这是一般大楼中的一扇门。
确认门上的牌子写的是“SATT”之后,千里对着门旁的对讲机按钮按了下去。
“喂……”
对讲机中传来男子的声音响应着。
“我是真木。”
千里第二次报上自己的名字。
“知道了。”
卡的一声,千里听到门锁松开的声音。
为了要进这栋大楼,千里必须先利用对讲机报上自己的名号,要求开大门,进了大门之后,再上楼按房子的电铃,才得其门而入。现在一般的大楼都拥有类似的双重安全系统。虽然麻烦,却可确保个人隐私及安全。对于公众人物更是一层保障。
“时间刚好,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五分钟。”
来开门的,应是“SATT”四人中的其中一位。在这之前,千里不曾和他们见过面,所以叫不出此人的名字。此人衣着光鲜、长相英俊,年约三十七、八岁。
“谢谢。”
多么八股的开场白。为了弥补不足,千里准备递上名片重新自我介绍。可是站在门旁扶着门的男士说了一句“这边请!”后,就转头走向里面的短廊。
交换名片的事,只有暂时作罢。千里心想这名男士该不会将他误认为市调人员吧?带着一份担心,千里说了句“打扰了。”即开始脱鞋。
跟在男士之后,千里从玄关走到短廊尽头处的一间房间。这间房间约莫二十平方公尺。看起来像是一间起居室。
房间正中央放着一张大桌子,包括刚才应门的男士在内,现场总共有五个人。桌子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卷宗和设计图。
为千里开门的男士,招呼千里坐在桌旁一个空位上,并开口说:
“这位是发型设计师千里·牧先生。”
然后开始为千里介绍另外的四位先生。
“他们是“SATT”的清水、安野、寺岛、高桥。”
被点到名的人,只是点了点头。简单介绍完毕之后,这位先生以大拇指指着自己说:
“我是经理千叶。”
“SATT”的四位先生,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请多指教”。他们并不忙,连千叶介绍时都未抬头的高桥,手上还拿着游戏机。
易言之,他们给千里的第一印象是高傲、无礼、冷漠。千里则是很有礼貌地对着他们鞠了一个三十度的躬。
“这回贵公司的服装秀,由我承揽发型设计的作业。我叫真木千里。请各位多多指教。”
“不客气。”
回话的只有蓄着长发的寺岛。要在这个业界生存,就必须忍受他人目中无人的恶劣态度。
自我介绍后,千里坐在千叶秀的一个空位上,开始向千叶询问必须先了解的一些事项。
“请问有关发型设计的事,我该找哪位商量?”
“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可以。”
“包括干叶先生在内吗?”
“是的。我负责统筹模特儿。”
“我明白了。”
“嘿……”
看似为打发时间而看杂志的寺岛,突然抬起头来。
“你都用谦称敬语回话吗?”
“嗯?”
“不,我只是觉得很有个性。”
“不好意思。”
寺岛的解释完毕后,千里看着千叶接着说“对不起,我就直接切人正题了。”
“有些事情我想和各位商量一下。”
“好啊!”
“我听说这次的秀,时间是二个钟头,模特儿二十名,服装六十套。会不会有变?”
“还不知道。”
“有可能展示之前才做变更吗?”
“这得看高桥了。喂,怎么样?”
被千叶经理点到名的正是SATT中最潇洒的高桥洁。他低着头停下手中的游戏机回答:
“还不到那个时候,我怎么知道啊!”
好一个有艺术家怪癖的任性少爷。千里代替千叶直接继续问高桥。
“到目前为止,你碰过最差的个案是什么时候?在模特儿上台之前几个钟头?”
千里话中带刺,寺岛首先开炮。
“就算高桥再任性,也不会在正式表演前几个钟头还做变更。一旦变动会在展示前一天全部敲定的。”
寺岛虽然回答了千里的问题,还是显得毫无条理。
“是,我知道了。请问你们给我的职务范围有多大?”
千里会这么问是有原因的,因为一般的大型服装秀,可能采取专人化妆,专人做发型设计的方式,也有的是交由一位领队全权打理。更有人将模特儿分成好几组,由好几组美容师、好几组美发师自行负责。
千叶经理给千里的回答是:
“你担任领队,我们已经说好化妆和发型由你全权负责。”
“嗯?”
千里发出惊讶之声。
因为他没有料到SATT会把领队的职务交给他。
在别人眼里,“千里·牧”或许已经是这个业界的中坚份子。但事实上在竞争激烈的业界中,千里的资历还相当的浅。所以他以为这回只是在某位大师之下,做个中阶的小领队。
“怎么了?你不知道吗?”
“是的。没人告诉我。”
“是这么回事啦!”
千叶很爽快地为千里说明。
“推荐你的那个人说你有此能力。”
“……请问是谁推荐我的?”
千里心想,如果是前回在SATT秀上担任领队的大师所推荐的话,这恐怕就是个陷阱。
“是齐田。就是「JUSTINPRODUCE」的齐田。”
听到这个答案。千里只觉得全身虚脱。
“我知道了。”
这个答案,意味着这个案子千里非接不可。千里不禁在心里骂叶浑蛋。
其实这个案子,千里绝对有能力承接。只是千里担心现在才开始着手的话,是否来得及设定出六十款的妆和所搭配的发型。
但是千里并未将懮虑形之于外。
而在千叶的眼里,除了刚才瞬间的惊讶外,千里在整个应对的过程里都表现的相当冷静。所以第一眼看到齐田强力推荐的灵魂人物时,内心所产生的不安“天啊!这么年轻的家伙靠得住吗?”已经不存在了……不过这件事,千里并不知情。
“请问……我有多少协助的人手?”
这是一个相当重要的问题。如果有先前千里所担心的那位师傅的人,恐怕……
“这件事也委托齐田了。总之,和造型相关的人事物全都交给齐田。”
千里终于可以安心了。如果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由叶负责的话,千里就不必担心人员调度的问题,而可以专心地做他应做的事。
“另外,关于模特儿方面,如果资料已经齐全了……”
“你是说设计图?这是模特儿的资料……还有这是已经定稿的设计图。”
千叶交给千里两份档案资料,一份是演出模特儿的相片,及填上了三围和所属公司的个人资料影印本。一份是服装秀中最重要的内部资料彩色设计图,每一张设计图都编上了号码,整齐入文件。
这两份资料整理的相当用心,完全不同于刚才千里所感受的潦草、吊儿唧当。一直处于担心状态的千里,这下松了口气。
千里仔细翻阅了所有的资料,发现彩色设计图中有十二个编了号码的空白页。也就是说有十二款服装尚在设计中。
“这个交给我可以吗?”
如果没有这份资料,千里将很难进行准备作业。但是在秀未发表之前,对设计师而言所有的设计资料都是最高机密。所以如果SATT禁止千里把这份资料带走,千里也无话可说。
“可以,那一份就是为你准备的。”
出人意料的答案,让千里更松了口气。
“谢谢。”
被提醒数个注意事项后,千里开始检核两本档案。确定想知道的重要事项都已经做成备忘录后,又面向千叶。
“服装和模特儿都搭配好了吗?各款发型是不是照着设计图做就可以了?”
“不,你就把发型设计的部分当成一张白纸好了。”
“是。”
易言之,千里的工作将从配合衣服的发型开始着手设计。
“那模特儿呢?”
服装和模特儿搭妥了之后,就要开始进行为模特儿变发的前实作业。
“这个星期就会决定了。”
“模特儿的工作时间表呢?”
“从展示的前一天开始设限。”
这是当然的。站在千里的立场,他会希望模特儿在展示前两天就进场配合所有的作业。
“展示前一天和当天的时间表做出来了吗?”
展示当天的时间表,事实上就是分配工作的基本资料。不过对发型团队来说,前一天忙碌的程度绝对远胜于展示当天。所以每位做造型的人都必须懂得趁模特儿彩排的空档,紧抓着时间完成一些琐琐碎碎的事项。
“大致的情形就是这个样子。”
千叶让千里看了一份手写的前置作业内容和时间表。
由此时间表可以得知展示的一天,从下午一点开始彩排,紧接着工作人员开最后一次检讨会。当天上午十一点做总练习,下午三点正式揭幕。
“这是当天模特儿集合的时间。我希望能提早一个钟头……?”
听到千里提出的检讨结果,千叶略为吃惊。
“上次的服装秀就是这么进行的。”
“那是因为上回领军的是业界老手。”
千里只是单纯的希望上回是上回,这回能够照自己的方式进行。但是听在千叶的耳里,却夸张的竖起了眉头。
“听齐田的口气,你应该是个老手啊!”
(叶到底是怎么跟人家说的?)千里只能据实以告。
“这是我第二次担任领队之职。”
“真的?”
“如果您觉得不妥的话,现在可以把我换掉。”
“你那么没有信心?”
“不。”
“一旦我答应了,我就必须做到最好。但是这份时间表,让我觉得不安。
如果有模特儿的头发必须重新洗直,重做造型,每一名模特儿就等于少了十分钟的照顾。这份时间表可能无法承受这种消耗。”
“你总会有应对方法吧?你是专业的耶!”
对于千叶的驳斥,千里莞尔一笑。
“专业并不等于「神」,也不等于「魔术师」。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只有两只手。”
千叶瞪了千里一眼,旋即和颜悦色。
“OK,把集合时间提早。”
“谢谢。”
千里边回答,边庆幸自己通过了考验。事实上,在这段时间里,千里一直在观察对方,而对方也在试探他。结果越谈越投机。千里判断这件案子,应该可以照着自己的原则行事。
千里再度把视线移回时间表。
“何时可以完成最后的定稿?能够越快对我助益越大。”
“这两、三天之内,我会传真给你。”
“那就麻烦你了。至于场地,就请你们和齐田商量吧!”
千里从容不迫的响应着。
“嘿!直接称齐田,不加先生两个字,你们的感情那么好啊?”
对于寺岛的突然打岔,千里心头一震。
齐田叶和千里的关系的确如神仙伴侣。但是在一般人的眼里却是同志关系。女性周刊杂志为了清算叶的风流史,还曾在杂志上大肆报导“艾丽佳、香弥、京子等脸色惨绿异口同声说“不可能!”,华丽的情人狩猎者·年青实业家K·S的真命恋人到底是谁?情人看刀,被一位不甘被甩的女艺人重创一刀,生命垂危”。
《八卦人物齐田叶赌命“结婚”的对象到底是谁?》这个话题,随时都有可能再被炒作。
所以千里如果不小心泄露,后果可想而知。
千里相信叶是真心爱他的。但是对世人而言,他们的幸福是变态的。如果报章杂志争相报导他们是同志,受伤害的其实是两家人。
尚在高中就读的弟弟隆、经营美容院的母亲,还有叶的父母都默默认可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保护着他们。事情一旦公开,他们势必会被别人指指点点。
所以千里必须隐瞒他和叶的关系。
偏偏在千叶面前一句“齐田”,让寺岛抓到了小辫子。而千叶也用好奇的眼光看着千里。
“我和齐田是高中时代的好朋友。”
千里马上提出解释。
但是寺岛似乎不打破砂锅不甘心。
“嘿,我以为你们的感情像他和某位制作人那么好呢!”
“我们在工作上确是最佳的「一对」。”
千里故意以这种“危险”的措辞,企图搪塞。
“不管怎么说,我能够有机会接下这么大的案子,多亏了齐田的关说。他在你们面前大力推销我,对不对?”
寺岛咧嘴而笑,正想再开口时,门铃叮当作响。
寺岛说:
“来了吗?”
千叶走过去接对讲机上的话筒。千里对这位救命之神,充满了感激。
“喂,这里是SATT事务所。”
接着拿着话筒的千叶回过头来,竖起了小指头。
“啊?”
高桥马上挺直了腰杆。
应答完毕,挂上话筒,千叶对着高桥说:
“准时。”
“因为她是专业模特儿。”
寺岛又接着说。
“如果你以为她是对你有意思而眉飞色舞的话,这脸可就丢大了。高桥。”
……莫非访客是纟川美佐子?
“那我先告辞了。”
趁着所谈的事正好告一段落,千里准备离席。因为他并不想和纟川照面。
让高桥念念不忘,在日本是首席名模的纟川美佐子,正是叶众多的情人之一。
顺便一提,本名纟川美佐子的丈夫就是F电视公司的名制作人泽口秀二,而他也曾是叶的爱人。这一对夫妻相互都承认彼此和叶的畸恋关系……
也就是说,美佐子等于是自比唐璜游戏人间的叶的过去象征。而事实上还不只如此。
因为这段理应斩断的孽缘,现在因为美佐子暂居叶的住处,而更加深了。
促成这种现状的始作俑者就是千里自己。叶明确的拒绝受盯的美佐子搬到家中,千里却以事关人命,而让叶对泽口承诺OK,才造成今日美佐子登堂入室的局面。
结果,千里因美佐子的迁入,而搬离和叶共筑的爱巢。虽然这一些都是千里自己的意思,但是……
就算叶和佐美子之间已无任何瓜葛,要和曾经和叶有过关系的女人,三人行同住一个屋檐下,千里根本连想都不敢想。或许叶可以完全不在意,但是,要千里在别的女人面前和叶恩恩爱爱,千里是绝对做不到的。
到今天为止,和叶已经分开了十天……千里不断为自己提出蠢建议而苛责自己。
这十天中,原自认为情欲淡薄的肉体,竟然会为渴求叶的拥抱而蠢蠢欲动。每天叶来电的时候,千里都好想跟什说“我想你”,可是为一己之虚荣,千里就是不说。为了这份固执,千里还常生自己的闷气。
他知道只要自己肯开口,叶一定会大喜进而满足自己的需求。但是偏偏他就是自我抵抗,不肯忠于自己的感情开口说一句“我想你”。对于千里的自我压抑,叶频频皱眉。叶从来不隐藏自己对千里的欲念……不,应该说他愿为千里付出百分之二百的生命,即使体力不支,他也都甘冒危险……
总而言之,这十天来,千里对叶的思念不是靠几通电话就足以得到慰藉的。
但是一句“我想你”,总是被羞耻心粉碎,落得爱你在心口难开。
其实千里想见叶,为了得到叶的拥抱固然是事实,但是说句话谈谈心的成份还是居大部分。但是一想到叶累积了多夜的饥渴,恐怕一发不可收拾,就越是不敢开口。
两人在一起时,从来不知见一面竟是如此的困难。现在尝到了个中滋味,才知道真是苦不堪言。只要一想到始作俑者是自己,千里就觉得自己实在是无药可救。
因此现在千里实在是无心见这位肇事的元凶纟川美佐子。
其实千里可以趁机瞪一瞪、讽一讽无辜的美佐子,以消自己的满腹怨气。但是,他就是不想见她。
其实现在出去,可能还是免不了会跟进门的美佐子擦肩而过。但是千里还是打算收拾东西立刻走人。却被寺岛叫住了。
“我想跟你谈谈我所负责的模特儿的发型。”
因为这件事,千里只得又回到桌旁。
“卷宗中第十号到第十五号、第四十一号至五十号的模特儿是我负责的。”
“嗯。”
“第二部分的秀有四十分钟。这四十分钟里要展出四十款衣服。要在展出中改变发型可能不太可能吧?”
“那要看模特儿和衣服如何组合,所以并不是完全做不到。”
“喔?那我们就好好商量吧!第一部分的五款主题是「祭典;。我希望能够热闹、夸张。”
“我明白了。那你是希望发型能够统一还是……”
“让所有的发型相同也是一种方法。你有没有具体的想法?”
“这个嘛……例如……”
千里从公文包中取出素描本开始构图时,门铃响起。
高桥立刻站了起来。
千里假装专心工作。
后面传来高桥以雀跃的声音致着欢迎辞迎进美佐子。
声音由远而近。没有听到美佐子的声音,但是她一定是跟着高桥进来了。
千里嗅到刺鼻香水味的同时,耳边响起娇滴滴的女人声音。
“我终于见到你了。小.千.里。”
随着声音,千里耳边吹来一阵暖风,让千里肩部开始发僵。
为取笑千里的反应,美佐子故意在千里耳旁吹了一口气。
“美佐子小姐,你们认识啊?”
听到高桥失望的声音,千里倏地慌慌张张回过头站起来。
这一站差点撞到了美佐子的鼻子,惹得纟川美佐子嫣然一笑。
为了保持安全距离,千里向后退了一步。
现在他不得不承认美佐子是个魅力万千的美女。
美佐子是杂志上的熟面孔。去年的服装秀上,千里也曾和她碰过头,但是那时美佐子身边有专属的美容师,所以近距离照面,今天算是头一次。
刚才那声“小.千.里”,千里知道她是故意用来牵制高桥的。
从叶处千里得知,高桥对美佐子相当执着,但是美佐子却老是躲着高桥,所以这次的案子才会有“非美佐子演出不可”的附加条件。
只要美佐子答应演出,高桥就有机会假公济私和美佐子搭讪。美佐子深知其中道理,当然会利用现成的千里来打击高桥。
但是,千里可不愿意被美佐子打鸭子上架成了高桥的情敌,卷进无谓的麻烦里。
“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纟川小姐。请不要捉弄我这个老实人。”
千里故意摆出一张夸张的笑脸阐明自己的立场。
“好久不儿了。唔……去年的服装秀上,我们见过一次面。你还记得我吧?”
“当然记得。”
美佐子拋着媚眼瞪了千里一眼。
“我好想见你,就是见不到你。拜托叶,也一直没有结果。”
美佐子故意吹烟点火。千里在心头暗叫不妙,只好实话实答。
“对不起。我毫不知情。”
“叶没有告诉你,我想请你当我的专属美容师?”
“嗯?没听说耶!”
完了,千里直觉高桥在瞪他了。
“真是的,叶在搞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敷衍我?”
“齐田的个性,本来就是这么恶劣。”
“算了。”
美佐子终于结束了这个话题。
“回头你要去哪里?”
这个问题,令千里觉得不安。
“到齐田事务所一趟。”千里很有礼貌点头作答。
美佐子听了甜甜一笑,意味着“真是太好了”。
“正好我的经纪人说不能来接我。”
“……这是……”
莫非……
“我开车送你。”
耐不住的高桥终于开口了。
“有老师送,我真是太荣幸了。”
美佐子微微一笑,“可是,我也要到叶那里去。”
一句话打死了高桥的好意。如果高桥要开车送美佐子的话,势必就得载千里一程。
高桥应该不致于如此迷恋美佐子吧?
“没关系,我也正好有事找齐田。”
高桥硬是活生生吞下了美佐子的百般为难。
“那就麻烦你了。”
美佐子爽快地点了点头,看来她的手腕还是高明许多。千里警剔自已千万别落入她的手掌心中。
“我和寺岛先生谈完事才能走。”
美佐子竟然带着认真的眼神看着千里。
“我等你。”说完之后,回头看看高桥娇媚一笑。
“我们也有事要商量,对不对?老师。”
美人的笑果然威力十足。
“我希望你不要叫我老师。”
高桥谄媚着要求。
“那我就叫你小洁啰!”
听到美佐子风情万种的声音,高桥已然全身酥软。
“我喜欢这样。”
堂堂七尺大男人,现在就像一个乖巧的奴仆,等着美佐子伸出玉手安抚他。
“小洁,那我们也去谈公事吧!”
千里心想美佐子绝对可以胜任SM女王一角?不,这或许正是她的本性。不过是与不是都和千里无关,千里也不会允许自己和美佐子扯上任何关系的。
看美佐子离去后,千里终于可以喘口气,再把话题回到和寺岛商讨的素描本。不到几分钟,就在素描本上完成了三款发型的草图。
“往上梳是这种感觉,放下来是这样。还可做这种变型……”
“唔……能不能更夸张一点?”
“你希望新奇怪异一些?就这样吧。既然名为「祭典」,何不以「火焰」做为视象主题,让整个舞台五彩缤纷?”
“唔……还有其它的想法吗?”
“我个人是建议发型简单朴实,以肢体的动作带动演出的可看性。”
“那就来个光头造型如何?”
“光头?这个点子也很有意思。或许光头可以搭配蓝色的纹身或者一些花草的图案。”
“但是,不会真的叫模特儿理个光头吧?”
“当然。我们用假发,但是模特儿本身必须是短发。”
“如果是我,我想用这几个模特儿。”
“两位长发的……其它的,有这几个……让她们顶着光头假发,厚度差不多是这个样子。”
“然后再加上纹身贴纸?”
“是的,就是这种感觉。”
千里画了一幅大头宇宙人的草图。
“……有意思。”
“脸要不要抹黑?”
“不需要。「祭典」本身的目的,就是让人与人之间产生意料之外的交流。所以让模特儿以真面目示人比较传神。”
谈到这里,千里确定自己必须立刻动手准备光头假发了。
“我会根据我们今天所讨论的概念画造型草图,我想本周四我再登门拜访一次。方便吗?”
“星期四上午时段可以。”
“那就早上十一点。”
“好。”
“星期四早上十一点,我会再来讨教。”
“麻烦你了。”
“彼此彼此。请多指教。”
谈完话,千里抬起头来,这才发现房间里只剩寺岛和自己。
“川小姐在高桥办公桌那里。”
寺岛为千里解说。
“就在前面的那扇门内。”
住办两用的大楼,房间似乎比较多。千里发现玄关处和走廊其实各有两间房间。而目前所在的会议室里也还有两个房间。
“工作时,每个人必须有个别的空间。”
千里点了点头,同意寺岛的看法。
“千叶大概在隔壁房间。那边是我们生活的空间,只有和我们有交情的朋友才进得去。”
“原来如此。”
看到千里二度点头。寺岛噗咦而笑。
“你例外,到我房间去喝杯咖啡吧!”
莫非这是想进一步深交的邀请?
“我还有工作。”
千里当场拒绝。
就算没有工作,千里还是会拒绝的。
早就耳闻寺岛是个同志。受到都会的洗礼,寺岛散发着智能之光,相当具有男性魅力。但是千里不是任何男人都接受的。
“我想你也不是那么简单就屈服的人。”
寺岛说着又露齿而笑。
“但是我真的很想尝一尝冰山美人是什么味道,你比上回我们见面时又动人了几份。我没兴趣知道是谁滋润了你,但是……”
对于寺岛不加粉饰的坦白,千里只是冷冷一笑。
“很遗憾,我不是试吃品。对试吃也没兴趣。”
“喔……是吗?”
寺岛佯作遗憾的表情站了起来。
千里松了口气,开始整理卷宗。
“可以的话,我好想尝尝你吃掉齐田叶的小口。”
寺岛在千里耳边低语的同时,伸手自后环抱着千里。一只手顺势溜进了千里夹克内,另只手则滑向千里的下腹股沟之间。
“住手,你想做什么!”
千里大怒准备甩开寺岛的手,寺岛则更快一步自行松了手。
“哇,好可怕喔!”
寺岛嘻皮笑脸。
千里回过头狠狠瞪了寺岛一眼。
“我不喜欢这种玩笑。”
“这不是玩笑。”
“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今后你再有这种举动的话。这个CASE就不必再谈了。”
“那得赔偿钜额的违约金。”
“违约金?”
“因为你已经在契约上……”
说到这里,寺岛才猛然警觉自己搞错顺序了。
“是的,我还没有签字。”
千里冷漠的提醒寺岛。
就在这个时候,玄关处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千叶走进了房间。随即递给千里一份文件。
“牧先生。依照惯例,得请你先签个约。”
听到千叶的话,寺岛咋舌了。
“太迟了,你已经晚了一步了。”
千里让千叶踢到了铁板。
“嗯?”
千叶看着寺岛和千里,一个是板着脸,一个则面有愠色。
“搞什么?你动手了?”
千叶一睑愕然。
“是的。所以我拒绝和手脚不干净的客户共事,抱歉了。”
“我希望你能在上头签个字。”
对于千里的解释,千叶似乎毫不在意。
千里拿过合约书,快速浏览了一遍。
“如果能够追加一条但书,载「明如果甲方对乙方做出乙方所不愿接受的行为时,乙方可以无条件解除契约。」我就签。”
千里把合约书交还给千叶。
“好倔强。”
千叶哼了一声。
“你不想在这个业界混下去了吗?”
“有这种心理准备。”
千里看着千叶,毫不犹豫的回答。
有模特儿或者是设计公司肯用千里,千里才有工作机会。以立场而言,千里屈居下风。可是工作机会和尊严何者为重,则看个人的选择了。
“我明白了。寺岛,以后请你自重。”
经理的职权似乎在设计师之上,听到千叶的指示后,寺岛点点头。但是却补充了一句:
“这表示只要「乙方愿意」就可以啰?”
看来寺岛还是未得教训。
干里充耳不闻,收拾好东西即站起来走过去敲高桥的房门。
“我的事情谈完了,我要去齐田事务所了。”
千里知道美佐子对自己的期待。但是经过刚才的促狎,千里觉得没有义务再帮美佐子。他也相信凭美佐子的聪明,自有方法可以应付高桥。
“我走了。”
向千叶和寺岛打过招呼后,千里直接走向玄关。
突然间他想到美佐子可能是因为被盯稍才极力争取与他同行。不过有高桥开车送她,应该不会有问题才是。
坦白说,想到美佐子和叶曾经有过的亲密关系,千里就无法和颜悦色面对美佐子。更何况她现在还直接介入他和叶的生活之中。
或许只要一想到美佐子,千里就会偏颇的认为她是个恬不知耻的女人……总之,这十天之内,千里只和叶见过两次面,都是因她之故。
走出了玄关,一阵寒风袭来,千里瑟缩起脖子,并将围巾塞进大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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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就在等电梯的时候,门被打开了,女人被着华丽的皮草冲了出来。
“小千里,好冷喔!”
电梯来了,门一开,千里钻进了电梯里,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OPEN”的钮。
“进来吧!”美佐子飞进了电梯。
千里放开按着钮的手,改按一楼。就在电梯门关起来的那一剎那,千里听到了走道上的跑步声。
“美佐子小姐?”
电梯门关上,直往一楼而降。
“把你的客户挡在门外不太好吧?”
听到千里的嘲讽,美佐子撩了撩前额浏海,从容的回答:
“我又不是应召女郎。”
“很多男人会错意,给我带来许多麻烦。这总不是我的错吧?”
“多少有一点。”
千里毫不客气的据实以答。
“何必戏弄那没见过几次面的人。”
“我是故意的。”
美佐子冷傲的回答。抵达一楼,电梯门打开了。
“是的,我知道。”
女士优先,千里一面按住“OPEN”,一面以强硬的口气补上一句。
“但是,我可不愿意当你的挡箭牌。”
习惯被保护的美佐子,踏出了电梯门,哈哈大笑。
“穿帮了啊?”
她回过头,摆出妩媚动人的撩人之姿,看着紧接在她身后踏出电梯的千里。
“叶说的一点都没错,你很聪明。”
“谢谢!”
“但是,你该不会是因为我占了你的爱巢而不痛快吧?”
“……很不巧被你说中了。”
“我喜欢你,或许我会爱上你喔!”
千里无意理会美佐子,耸耸肩快步而行。
美佐子则一付理所当然的神情与千里并肩而走。
“喂,我们这样回去,高桥会误会的。”
“我不认为。”
“或许吧!因为他已经来了。”
啪哒啪哒,急促脚步声自远而近,高桥自楼梯间冲了出来。
“幸好还得及。”
看到高桥边喘边说,千里只觉得好笑。
“你不必赶的那么匆忙,纟川小姐会等你的。”
瞬间,千里感受到了美佐子的白眼,可是他却在内心窃笑。终于报了先前被调侃的仇了。
“你和叶是一丘之貉。”
软软的耳语才刚结束,次一瞬间,美佐子一把拉住千里的大衣衣襟,在千里的唇上一吻。
“啊!”
千里下意识以手背抹着被吻过的唇。
“呵呵呵。”
美佐子笑的好泼辣。
“齐田叶最心爱的情人,第一次和女人接吻?”
彷如胜利者的愉悦声调,一定传进了高桥的耳里了。
千里在内心悄悄咋舌。
为了叶,他绝口不谈自己和叶的关系。
如果现在力图辩解,形同自白。搞不好还会让高桥误会他和美佐子有不寻常的关系。
因此--
“高桥先生,我搭出租车走了。”
千里以这句词躲避美佐子的挑衅,也顺便将美佐子交给高桥,逃之夭夭。
就算美佐子还有别的借口,也追不上来了。因为千里已经一个箭步拦下正好开过大楼的出租车,要司机先生直往位于银座三丁目叶的事务所,扬长而去。
事实上,千里也不知道叶到底在不在事务所。
于是拨了吟行动电话的号码,两响之后,电话接通了。
“喂,我是齐田。”
一副生意口吻。
“是我啦!”
听到千里声音的那一瞬间。
“嗨!”
电话里传来雀跃的声音。
千里淡淡的陈述着事情。
“我跟SATT谈完了,有好多事情必须跟你商量。我现在搭出租车往你那儿去了。”
“对不起,我现在正在路上,有时间吗?”
“下午五点要去一趟炮台,这段时间是空档。”
“那我们一起吃午饭,你在芝王子饭店的大厅等我,三十分钟后儿。怎么样?”
“你现在在哪里?”
“虎门。现在离开虎门了。”
“OK,你可能要稍微等一会儿喔!”
“要我等几个钟头,我都心甘情愿。”
“待会见。”
“我爱你。”
千里红着脸挂断电话。话筒贴在耳朵上,司机先生应该听不到叶的声音,可是大白天听这么肉麻的话,千里还是觉得难为情。
(叶的身边应该没有旁人……可是这家伙也未免太丢脸了……怎么可以在公众场所说这么肉麻的话……)
“先生,是不是要改变目的地?”
听到司机先生的声音,千里才猛然回到现实。
“是的,对不起,麻烦请到芝王子饭店。”
“是。”
司机先生答完话后,即伸手将收音机的音量调小,似乎不想让音乐妨碍了千里通电话。
“谢谢。”
千里致上谢意后,放松自己倾听FM的音乐节目。
一想到三十分钟之后就可看到叶,连平日最不喜欢的乐团演奏都听得如痴如醉。
迟到二分钟的千里,一踏进饭店大厅就看到叶打着招呼迎面走过来。
千里知道自己一向面由心生。但是他还是希望能够保持绅士风度。无奈看到叶的那一剎那,颜面神经完全不听使唤,嘴角硬是往后拉出一道深深的弧线。
“对不起,等很久了?”
“区区两分钟。”
千里随着叶走向电梯。
“觉得怎么样?饿坏了吧?”
叶问着千里。
“还没有瘪。今天早上从容的吃过早餐后才出门的。”
“但是五点要到电视公司报到,晚饭就会耽误了。”
“不会的,我只是商量点事情,然后就去吃晚饭了。你要不要一块来?”
“嗯?和泽口一起吃饭?”
“是的。为了探口风啊!所以可能的话,我希望你也能参加。”
“今天晚上我要接待宾客。”
“推掉嘛!”
两人进了会自动播音的电梯。
叶按下了一个按钮,千里想应该是去吃法国料理。
似乎叶已预约了座位。两个人一出电梯门,就被服务生带到餐厅一处靠窗、视野极佳的位子。服务生拉开椅子,请他们一一入座。
“来点餐前酒吧?”
“就是那种白白的、辣中带点甜的那种。”
“傍晚时候,我还得去谈些事情。”
“两位也可以只点半瓶。”
“来一瓶好了,只要能在傍晚时候清醒过来就可以了。我陪你喝一杯。”
“只一杯喔!”
和叶面对面享受这么豪华的午餐,吉里只觉得口齿生甘。边谈边吃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你和纟川小姐是不是有约?”
“没有啊!”
“果然是借口。”
千里苦笑着。
“你见到……美佐子了?”
“在SATT碰到的。她一直缠着我,想拿我当挡箭牌堵佳高桥。”
“那个臭婆娘……”
“弃她于不顾,有失厚道。可是我想高桥会乖乖地任她摆布的。”
“竟然想把你拖下水!如此忘恩负义,把她推给高桥是对的。”
看到叶真的生气了,千里的满腔不悦终于得到了宣泄。
所以就充作调停者。
“算了啦!”
“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其它人手没有问题的话,工作地点呢?那边的后台有足够的空间让我们放工具、机材吗?可能的话,我还希望能设置洗发台。”
“那当然。我已经物色好了最近的美容室。”
“……嗯?”
根据千里的记忆,距秀场最近的美容室,是最不喜欢提携后进的某欧岛老师所直营的一家店:
叶接着说:
“从秀场步行七分钟就可到达那家美容沙龙。从服装秀的前一天到次日三点钟的时段,我全包租下来了。”
直接把店名说出口后,叶又继续说:
“我预定租五台巴士接送,这样够吗?”
“……足够了,收支能够平衡吗?”
千里会有此一问是有原因的。因为除了五部车子的租金,叶还必须承租欧岛老师苜营的店。欧岛老师一向视千里为劲敌,这笔租金势必庞大,担心情人的盈亏,千里显得一脸不安。
欧岛老师是一位女士,以出入牛郎俱乐部而出名。
叶笑着回答千里:
“我跟她签了一份合约,合约载明她让我免费使用美容沙龙,但是我必须陪她住两天一夜的温泉旅馆,不需做性交易。”
“……真令人无法实信。”
千里实在很难想象叶竟然会如此心平气和的以己身做饵。
叶进一步的解释。
“女人是一种可以靠气氛满足的生物。当然也必须靠我的演技,将气氛带到最HIGH啦!但是,我绝对会仅守最后一道防线。你放心,碰到五、六十岁的老女人我是站不起来的。
总之,四月第一个礼拜的星期四、星期五,我得去温泉旅馆一趟。为了免除不必要的误会,我在这里先向你老实报告。”
“……我听懂了,但是我并不高兴。”
当着叶的面,千里老实说出自己心里的感受。
“我希望你三百六十五天都属于我一个人的。”
“千里……”
叶看了酒瓶一眼。
“你喝醉了。”
千里故做两眼迷蒙状。
“我就说白天不能喝酒嘛!白天的酒最烈了。”
“是,都是我不好。”
叶带着一脸歉意,请求千里原谅。他真的很后悔也很担心大白天里让千里喝醉了酒。因为傍晚时分,千里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泽口商量。
看到叶一脸困顿,千里噗哧笑了出来。
“骗你的啦!才喝几杯,我怎么可能会醉?”
叶仍是一脸担心。
“你和美佐子见了面之后……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没有。”
千里以小指搔着耳朵,不想听到这个令人不悦的名字。
“才不是像她所说的「那是我的初吻」。”
“她吻你了?”
“你被吻了?”
“是的。是她吻我的。”
“总不会是我吻她的吧?”
“对不起。”
千里被说得有点不悦。
“为什么你要道歉?你是不是想说「对不起,我的女人冒犯了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
在高级法国餐厅的用餐时间中,叶的音量明显高出了许多分贝,引来周围人士的侧目。
“真丢脸,你干嘛那么冲动。”
为了掩饰尴尬,千里把吃点心的叉子一把拿过来。
“因为这件事牵涉到你。”
叶带着失望的表情解释着。
点心时间,让两人暂时陷入沉默。
“我们不要吵了。”
叶哀怨的请求。
“嗯。”
千里点点头,给叶一个微笑。
“我们好不容易才见面,我却迁怒于你,是我不好。”
“本来就是。”
就在叶开口的时候,服务生送来餐后咖啡,打断了两人的谈话。等服务生离去之后,叶才重新开口。
“该回家了吧!”
“你这种口气,好象是我离家出走似的。”
“事实是如此啊,”
“有她在,我不会回去的。”
叶沮丧的叹了口气。
“老实说,我已经快忍不住了。一看到美佐子,我就想对她吼「滚!」”
“她又没有错。”
“就因为如此,所以我不能吼,心里就更混乱。”
看到隔桌客人站起来,他们向四周瞥了一眼,才发现整个餐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看看手表,两点半,整整过了午餐时限半个钟头。
他们一面讨论服装秀一面悠闲的吃着午餐,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得特别快。
“该走了吧?”
“嗯。我们换个地方,还有时间。”
叶结过帐后,和千里双双进入电梯。
千里伸手准备按一楼的钮,叶却越过千里的肩膀,按下客房楼层的钮。
千里回过头,叶靠在他耳边小声的说:
“我订了房间。”
这意思……非常的清楚。
千里一阵脸红,小声反问:
“刚喝过酒,就要办事?”
“不愿意吗?”
千里斜靠在叶的身上,给了叶所要的答案。
距CHECKIN时间尚早,走廊一片静悄。叶所定的房间是Doubleroom。
“你真的很丢脸耶!”
这个时段订房间,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心照不宣。
“大白天里进出这种大饭店比LOVEHOTEL醒目。”
脱去上衣后,叶一面解着领带一面补充说明。
“我订了一个星期。”
“嗯?”
“回头我把房间的备份钥匙交给你。”
“怎么回事?”
其实千里知道答案。
叶为千里脱去夹克后,一本正经的回答。
“我刚才不是说过我快忍不住了吗?在美佐子搬出去之前,我们俩住饭店。”
叶又动手为千里解下领带。
“你真的很愚蠢耶!”
“一点都不。”
吋的唇堵住了千里的唇,千里迫不及待地将叶的舌迎进了口里。
积蓄了十日的热吻,一发不可收拾。叶贪婪的吸吮着,千里则不断的喘息着。
“啊……叶……叶……”
“……千里……我的千里……”
随着热吻,两人纠缠着倒在床上,迫不及待的拥在一起。
“我想你……我想死你了。”
“千里……千里……我快疯了。”
十日的分居,造成热情决堤,两人动手为彼此褪衫解扣,贪婪的猎取对方的体温。
“我等不及要进去了。”
“唔。”
未经抚摸、润滑的“那话儿”,因叶的猴急进入,引起一阵激痛,但是千里仍挺直了腰让叶长驱直入。在叶又粗又凶暴的肉柱刺激下,干里满足地发出了娇吟。
“……你不要紧吧?”
“唔……很好……快……”
“嗯,我去了。”
叶小心翼翼、轻轻柔柔的抽送,深怕一个不小心伤了千里。一抽一送,越侵越深。
“啊,啊,叶、叶。”
“这样可以吗?千里?还要更进入吗?”
“受不了!要崩溃了。”
“嗯。我冲了。”
于是昂首夹于两股之间的肉棒,在摩擦中获得了解放。
“……唔,啊、啊、啊啊。”
未得片刻的喘息,叶继续跑出第二棒,千里发出了喜悦的呻吟。
“千里?你还好吗?”
“不行了……太刺激了……啊啊!”
超过负荷的怏感,使得千里拼命的扭动着身躯,并且持续发出高吭的叫声。
叶借着体位的改变,不断进攻。发射之后又再发射。没有一刻放弃过千里,直到弹尽援绝在视朦朦、力茫茫之中,叶似乎听到了千里微弱的低语。
“你还活着吧……?”
“勉勉强强……”
千里气若游丝,一付几欲断魂的模样。
“恐怕……出不去了。”
“就让泽口等好了。”
“不行……”
F电视公司的红牌制作人泽口要制作新的戏码,希望由千里出任造型指导。千里答应今天傍晚前跟他开个会。千里没有理由放泽口鸽子。
“他以我的方便,订下今天的约会。我不能不讲理。”
“我照顾他老婆,他不会说话的。”
“我这个人一向公私分明,你应该了解。”
“是、是……”
陪千里说话,企图让千里从中得到休息的叶,叹口气坐了起来。
“我知道了。”
他轻轻抚摸着千里的头发。
“三十分钟后,我叫你起床,你睡吧!”
“我一睡下去,到明天早上都醒不来的。”
千里嘟嚷的回答着。如果可行的话,他真的不想去赴约了。因为他现在连腰都挺不起来。
叶笑着又再次抚摸着千里的头发。
“相信我的方程式。如果你认为我骗你,就乖乖睡个三十分钟。保证一觉醒来,神情气爽。绝对可以出门谈生意。”
“不可能的。”
嘴里回答着不可能,眼皮却经不起睡魔的诱惑……
“麻烦你先替我打个电话过去……”
在呢喃中,千里已然昏睡过去。
在说话途中,沉沉入睡的千里,嘴角挂着笑容,一脸安逸。看着千里俊秀的容貌,叶满足地在一旁守候。
其实被迫分居的这十日里,孤枕难眠、满心不平的并不是只有叶一个。
个性害羞、自尊心强,不轻言吐露情爱的千里,今天也以行动表白了他对叶的饥渴。
他的加倍贪婪、他的喜悦叫声、他的挑逗动作,在在向叶倾诉了相思之苦。
对同感饥渴的叶来说,千里的每一动作,都是煽动。以致让叶疯狂燃烧自己,无法自控。
“这个人情,我一定要向泽口全部讨回来。”
吻过千里香汗淋漓的发际,叶离开了床。
虽然面有倦容,但是压力舒发之后的爽快,犹如一只强心剂,让叶伸展四肢,畅快地走进了浴室。
激情过后总结帐,叶共发射了三次,千里则是四次半。幸亏都是在短间之内完成的,所以体力的消耗还不算太多。
打点了自己之后,叶在三十分钟后,摇醒了千里。
“唔……”
“时间到了。”
“……啊。”
仍旧睡眼惺忪的千里坐了起来,用手捂着打哈欠的嘴,煞是娇媚,看得叶忍不住发笑。
(泽口啊!为了加倍讨还美佐子的恶作剧,我一定会找你算这笔帐的。)
得到满足后呈现一股冶艳之美的千里,现在是叶所独占的宝藏。对邪恶的泽口来说,这就叫先下手为强。
叶打算今晚在泽口面前炫耀美丽的情人,吊吊泽口的味口。
因为就算泽口不惜违约,要动千里的歪脑筋。叶也不必担心了。经过半个钟头前的激情,千里的身、心都犹如铜墙铁壁,经得起任何卑鄙模式的横刀夺爱。
但是有一点,叶还是失算了。短短的午觉,根本无法满足千里。
虽然千里坐起来了,却一直愣在床上。这才让时想起了千里的弱点。
千里有相当严重的贫血现象。此刻就算他的意识是清醒的,但是全身机能却必须等一段时间后才能开始作动。
但是和泽口约定的五点,却分分秒秒的逼近了。叶知道如果自己不陪着千里,千里一定会迟到的。
因此叶当机立断脱下了已经穿好的上衣,解下领带,挽起袖子和长裤,并脱下袜子。
因为千里出门前,必须先沐浴。
叶一把抱起千里,直往浴室送。知道了叶的意图后,千里羞得满脸通红,直推着叶。
“你要迟到了。”
一句话让千里瞬间沉默了。
因为一身臭汗或可勉强过关,可是沾了精液的地方,却非冲洗干净不可。
吼过千里后,叶让千里向后躺,张开双腿。
“不要,叶……我自己来。”
“这也是一种乐趣,可是现在没时间了。”
千里的内壁还是柔软的。当叶的指头插入清除秽物时,千里的身体微微一颤。
“有感觉?”
“那当然。”
“勃起了?”
叶将手绕到前面,确定没有之后才松了口气,继续为千里冲澡。
勃起与否,象征着男性的立场。勃起意谓着接受,软软地表示拒绝。
所以今晚就算泽口把千里拖上了床,只要千里的肉体没有反应,千里就不会伤心。
当然叶并不希望千里陷入不愉快的经验里。但是叶无法分分秒秒守着千里,所以必须做最完善的防备,以防万一。
全身梳洗完毕之后,叶为千里裹上了浴巾。
“现在该醒了吧?”
“差不多了。”
“十五分钟后出门。”
“现在几点了?”
“正好四点。我估计三十分钟就可抵达,不过还是多预留点时间比较好。”
“快。”
吹干头发,喷上慕丝,穿衣打领带,不到十分钟,千里一气呵成。
“还有五分钟,要不要喝杯啤酒。”
“给我一杯水好了。”
吋从迷你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冲了两杯即溶咖啡。
“不喝吗?味道还不错喔!”
“谢谢。”
舒服地坐在沙发上,啜饮着咖啡,叶想起有件东西必须交给千里。就是这间房间的钥匙。
“不需要每次出门都交给柜台。这样比较方便。”
千里带着复杂的表情,接过磁卡式钥匙。
“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我会把它当成必须消费,向泽口申请支付。”
“……说的也是。”
“我们走吧!”
“嗯。”
叶放下喝光的杯子,一把抓住千里。
“叶?”
“为今日的午后情挑做最后的修饰之吻。”
“白痴……”
两人多么希望就能够一直拥抱在一起迎接美丽的夜晚,可是热吻过后,却只能依依不舍的放开彼此。
千里张着湿润的唇,问着仍陶醉在热吻中而心荡神驰的叶。
“我还不知道你的预定行程呢!”
千里的风情万种,瞬间又勾起了叶的独占欲。但是在理性即将涣散的前一秒钟,千里恢复神智,看着手上的表。
“要迟到了。”
说完一跃而起。
“千里,大衣。”
“啊,谢谢。”
出了门,叶取下“请打扫房间”的牌子,拉上门外的按钮后,跑步追上千里。
两人跳上引程车,告诉司机目的地及下达“快”的命令之后,叶终于可以喘口气回答千里刚才的问题了。
“五点半先到电视公司谈点事情,然后一块接待相关客户。”
“到哪家电视公司?”
“F电视台。”
“搞什么,原来我们的目的地是一样的嘛。要去谈什么事?”
“H汽车公车要制作CM,需要搭配一些服装。”
“嘿……H汽车的CM,去年不是在广告片竞赛中,得到了首奖吗?”
“在去年之前,的确连得三年的冠军,但是去年这项殊荣被劲敌夺走了。为了业绩和荣耀,他们今年卯足了劲,要把冠军夺回来。”
“他们会找上你,可见你已经是个大人物啰!”
“喂,喂,现在不是损我的时候吧?”
资格老道的司机先生,载着叶、千里,巧妙的避开了尖锋时刻的塞车路段,提早十分钟抵达目的地。
叶付了整数的车资,做为回报。
为了打发自己的半个钟头,叶打算以报告美佐子的状况为借口,并以千里护花使者的立场会会泽口,顺便炫耀自己的情人。
来到咖啡座的泽口,凭他在男人圈中打混多年的经验,
一眼就看出千里今日异常冶艳,忍不住蠢蠢欲动。但是已在隔座布阵的叶,看了泽口一眼,眼神中透着要泽口“不要动手”。泽口只能报以苦笑。(他妈的!)
总之,在叶离开之前的这三十分钟,泽口一直摆着一副扑克面孔,忍着不对千里表达爱恋之意。看在叶的眼里煞是有趣。他也趁此机会让泽曰明白美佐子强行介入他的新婚生活,所带给他的怨惠及愤怒。
这十天里,叶孤独的躺在床上反复思量,终于推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泽口把美佐子寄放在他家,只会让他更厌恶泽口。
根据叶的调查,美佐子受到盯稍确有其事。但是盯上美佐子的人却是一位因向往模特儿行业而离家出走的女中学生。这名正处于叛逆年龄的少女,被拒二、三次之后,仍意志坚决不改初衷。除去较积极的行动外,这名少女完全没有伤害美佐子的意图。充其量只能说她是为了掌握较多一圆星梦的机会,而比较激进罢了。但是早已将人性看透的泽口和美佐子,却将事实过度想象而加以膨胀,认定这是桩可怕的骚扰事件。
这一切都是叶花了大把的钞票,央托业界的名侦探所彻底调查出来的结果。但是当叶拿着所拍的照片对着美佐子说明时,美佐子仍固执的认定“你们弄错了,不是这个女孩。”而拼命自圆其说。
对一个疑心生暗鬼,以谎言为道具的人来说,任何良药都救不了她。
这是之前的事。美佐子因被盯梢事件搞得神经衰弱,连做丈夫的泽口都束手无策。所以泽口才会想到把美佐子推给和美佐子有翻云覆雨经验,而且被美佐子评价床上工夫一流的叶。
当然,泽口这么做也有泄愤之意,他气叶有了新欢千里之后,就和他断绝关系。
但是,对叶来说,美佐子的借住,却也让他有权要求因此而衍生出来的一切费用,这也等于拥有因受打扰而报复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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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迟到二分钟的泽口和千里之间的约谈,前二十分钟都被叶用于谈论美佐子而打发完毕。
因此千里除了跟泽口打招呼之外,成了倾听二人谈话的客人。
“其实这件盯梢的事情,让美佐子和那个女孩子谈一谈就解决了。”
“美佐子不愿意吗?”
“她不相信我做的调查。对了,我请侦探的费用,由你来付。”
“这个没问题。美佐子……还不想回家吗?”
“这得问你了。是不是她不在,你的精神更好?”
“平常时候是如此,但是现在美佐子的情形不同于以往啊!”
“是的,好象是如此。”
“她常常半夜醒来,走来走去察看家里的钥匙。真的不太正常。”
“我看我还是劝她面对现实解决被盯梢的事。她大概不习惯受人保护,所以压力很大。”
“就由你来说吧!我说的话,她根本听不进去。”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她根本不相信我。”
“这事可不能闹着玩……”
两人你来我往,千里这才知道叶是个可以和泽口平起平坐的人。
不……,应该说早就知道了。叶还在高中的时候,无论和谁讨论事情,都是以对等的姿态参与,绝不让自己矮半截。
易言之,对叶来说,泽口和高中同学同属于一个等级。
突然,千里想到自己和叶算什么?
周围的人又是怎么看他们的?
“啊,时间差不多了。”
叶说着,转过头看着身边的千里。
“泽口是个靠花言巧语度日的混世魔王。在条件未满意之前,绝不要轻易答应。我走了。”
“加油。”
“我们今天才第一次照面,只是吃个饭,探探彼此的默契。”
“这也很重要啊!或许以后就是命运共同体。”
“是啊!能够抓住上位之人的弱点,看穿下面之人的优缺点,以后天下就是我的了。”
“是,是,好好干。”
“对,我会把首奖拿回来。”
千里目送着叶神气的离去。
“他总是那么好强。”
听到泽口的声音,千里匆匆把视线移回泽口身上。
“对不起,我们直接切入主题,谈谈你今天在电话提到的那件事。”
“你答应了?”
泽口的好强并不逊于叶。
千里不疾不徐地提出放在脑里多时的问题。
“你说四月份有个新节目要登场。这么说现在已经准备要开拍啰?”
“下个星期举行记者会,宣布开拍。”
果然不出千里所料……
“受到您的提拔,真的让我很惶恐。”
泽口挑动着眉毛。
“你拒绝?”
“我手边还有秋季服装秀的案子。我答应对方全力以赴的。”
“秋季服装秀?就是SATT那个案子?”
“除此之外,另外还有两件。尤其是SATT的案子,我担任总领队,责任重大。”
“不过,这个重责大任全集中在秀的前一天和当天,其它的时间还是可以配合我们啊?”
“但是每周一要播出的连续剧,有一定的制作速度。”
“是的,我们有三个月的时间必须密集配合。我的制片态度一向审慎。所以工作班底,都是由我自己亲自挑选的。
当然做造型的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我们的时间表也已经确定了。如果你能够依照着这份时间表来调整你个人的工作时间是最好的……”
“我能不能看一下你们的时间表?”
“可以,就是这个。”
时间表上写的很清楚,一季十三集的连续剧,所需的录制时间,是接下来的三个月。千里拿着时间表仔细的研究。
SATT服装秀的前一天及展示当天,在这份时间表上是空出来的。所以暂时不会有问题。另外两个案子,千里仔细一看,也正好是拍片的空档。至于其它的……
“们准备出几次外景?能告诉我外景戏多半在什么地方吗?”
“全部的外景都是当日往返。所以大部分都在市区。最远也只到横滨、茅崎一带而已。”
如此一来,千里就无需考虑往返舟车所需花费的时间。
“怎么样?时间上有无冲突的地方?”
“这份时间表是确定的吗?”
“是的。参与演出的可全都是一流的红星。”
接着泽口所提到几位明星,果真都是档期满满的当红炸子鸡。换言之,变更拍片进度,将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大明星的档期将会大乱。所以事实上,这份时间表根本是不能动的。
“那么,我的时问就没有问题。”
千里一面回答,一面将重要的时间表还给泽口。
“其它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我想了解一下有关工作的内容。尤其是你在电话里提到的演技指导……”
泽口点了点头,开始说明。
“就像我在电话里告诉你的,本剧的主角是一位新进的美发师。所以有不少必须动剪刀的戏。但是演出这个角色的演员,是个门外汉。所以我们需要一个能够指导这方面演技的人。”
“我也曾经想过要找美容学校的老师或者是学生担纲演出。但是自己动手和教别人是两码子的事。我没有教别人的经验,所以没有信心。”
“制作电视剧,还有这层内幕啊!”
泽口笑着继续说。
“事实上,担任上角的冲也,双手并不太灵巧。我们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问,等他学会拿剪刀。所以剪发技巧的部分,我们准备找替身代打了。你的手和冲也的手非常酷似。”
“这就是这回你提拔我的理中?”
带点不快,千里提出了疑问。
“不是,不是。”
泽口一脸正经。
“我不会为了这个区区理由,刻意找上我的情敌。”
突然听到“情敌”二字,千里心头一震。泽口则微微一笑,继续往下说:
“事实上,当这个企划案通过的时候,我就开始物色代打的「手」。因为爱上主角的女孩,一开始就是先爱上主角的那双手。在某个意义上来说,「手」的演技,形如第二男主角。
我到处游走,观察男件的美容美发师。第一阶段大约有十个人入围。后来再和冲也比对,留下三位,你就是其中一位。
老实说,我并不想用你。因为你独占了我最喜欢的叶。
但是,你的手和工作神情,却让我越看越满意。
其实要我放弃个人的忌讳,可是要经过一番挣扎的。
选上你的理由,就是这么回事。你能接受吗?”
“这是我的光荣……我应该这么说吧!”
“你好象还有什么顾忌?”
“是的。我这双手是不是真的这么有价值,我并不知道。这很可能是……”
“可能是怎么样?”
“不,没什么。”
“你想说「这很可能是我为了报复你夺走叶所设的陷阱」,对不对?”
一语中的,千里只能报以苦笑。
“因为在这个业界,我所耳闻的「被陷害」个案比「被提拔」多太多了。”
“嗯。说的也是。”
泽口竟然赞同千里的说法,让千里颇为疑惑。
“你是个可恨的情敌,但是我就是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人。”
(终于开始了)千里谨慎的回话。
“谢谢,不敢当。”
“不,我说的是真的。
老实说,通常只要是我一开口,对方都是二话不说,一下子就答应了。要求知道详情的,在我的印像只有你一个。”
“真是失礼了。”
“不,这没什么好失礼,而是理所当然的。只是我已经习惯于一般人都认为能够和我合作犹如镀金而对我投怀送抱。所以对你的行径觉得十分讶异,认为你是个很拽的人。”
“我知道你会这么认为,基本上我们的个性根本是南辕北辙。
但是,一旦我承诺了这份工作,就会全力以赴。我必须对得起我的专业良知,没把握的事不能随便点头。”
“言之有理。身为一个专业人士,如果忘了这份骄傲就惨了,所以对于你的频频发问,我真的很高兴。一想到你不会拜倒在我的迷汤之下,而坚守专业本分,我真的太感动了。”
这就是我对你的评定结果。怎么样?愿不愿意当我的工作伙伴?”
这些话出自戏剧帝王泽口之口,无非是对千里表达最佳好感。泽口没有必要讨好千里,而他之所以会这么说,只是为了一探千里的心意。
所以千里只思考了一秒钟,然后说:
“以后请多指教。”
给了泽口承诺。
就算泽口这么做的意图,是为了陷害被视为情敌的自己,千里还是相信泽口是个对工作有企图心的人。换言之,千里可以不必担心以自己工作为傲的泽口会在工作时设训陷害他。这点对千里而言是非常重要的。
至于私人方面的问题,就私下解决吧!
千里最讨厌公私不分的人。
所以即使泽口在私下方面,是个问题多多的人,而千里答应做泽口的幕僚,也有脚踏两条船之嫌,但是只要泽口是个懂得分割公私的人,千里当然乐于接受这份工作。
“彼此彼此,也请你多指教了。”
两人握手的同时,泽口把刚才那份时间表交给了千里,而千里也理所当然的收下了。
“下个星期三上午十点,到公司和其它工作人员儿个面。十一点和参与演出的演员举行开镜仪式,接着召开记者会、举行庆祝派对。下午两点结束。”
“也就是说,我只要把早上十点到下午两点的时段空出来就行了?”
“是的。以后的工作就按这份时间表进行。演员进棚时提早一个钟头。”
“那么我提早两个钟头到就行了?”
因为演员进棚前都会先和千里等工作人员协商些事情。
“暂时就这么做吧!至于拍摄「手」的部分,时间表上有写,或许前后会稍微挪动一下。”
“总之,空下那一天就成了。”
“至于细节的部分,我们再商量,如果有不方便的时候,不必客气,尽量提出来。因为这一部分的演员只有你一个。”
“我会先和母亲报备,请她暂时不要排我的班。”
“你母亲?”
“我妈经营一家美容室,有几位客人都会指名要我服务。”
“开始播出后,指名你的客人会呈倍数增加。”
“要打出我的名字吗?”
“当然。你的头衔是「演技指导」。”
“可能的话,麻烦你把字打得小一点。”
“这倒是很特殊的请求。”
“电视威力无远弗届。说实话,我并不喜欢忙碌。”
“喂,喂,这是几岁人说的话啊?”
“你说我吗?我今年二十七。”
“这种年纪怎么说这么老成的话……莫非你曾经有过失恋或徘徊鬼门关的经验?”
千里知道泽口是故意模他,仍然面露微笑。
“你不知道吗?我曾经自杀过。”
“真糟糕……”
身为戏剧帝王的泽口,竟然不清楚自己御笔钦点的工作伙伴有此经历,所以有此反应。
“我的女友意外身故的时候,我想追随她而去,可是失败了。现在我的情绪相当安定,大可不必担心。”
“你……用什么方法自杀?”
被泽口一问,千里突然想到自己要演出的「手」,如果有疤痕,可能是件相当棘手的事。
“我是割腕自杀的。手上留有刀疤。真是糟糕。”
千里挽起夹克和衬衫的衣袖,摘下手表,让泽口看清腕上的疤痕。
“你……真的割下去了。”
泽口的口气听起来像呻吟。因为刀疤及缝合的痕迹均清晰可见。
缩回手臂,千里想扣上袖口的时候,泽口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对不起,让我再看一次好吗?”
“……好啊……”
泽口看着千里求死时烙下的伤痕,若有所思的愣了好一会儿后,叹了口气放开千里的手。
“原来有这么回事……”
“是的。很遗憾,我可能无法胜任「手」的角色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样很好啊!”
接着泽口开始娓娓道来,好象在跟自己对话似的。
“我一直觉得少了点什么。主角冲也是个新锐的美发造型师。可是他的际遇却有着危险黑暗的一面。因为他和他的后母之间,有不为人知的男女之情,使他时时刻刻受到良心的谴责。在烦恼无法排遣的情况下,他应该会走上自杀之路。
对,剧情应该这么安排,才会有强大的说服力。
和后母藕断丝连企图自杀,是「黑暗」的一面,和女主角彼此吸引的恋爱是「光明」的一面。
二选一的时刻终于来临了……男主角会选择除了自杀之外,实在无法坦然面对的后母?还是给他力量,协助他走出阴霾的女主角?……”
怎么样?很悚动吧?”
泽口突然转过头回千里。
“是的。”
千里皱了皱眉。
“好个灭绝人性的残酷剧本。”
“哈哈哈。”
泽口仰身大笑。
“好个灭绝人性。主角烦得想死。就让他再服一次安眠药吧!”
又火上加油地补上一句。
“整瓶吞下去。”
“这也是种噱头。”
千里紧皱着眉,泽口却说得一本正经。
“这样故事就完整多了,不过最后还是以喜剧收场。
所以,请你让我们拍你的伤疤好吗?
我就是这种人。生平最佩服敢赌命的人。我拍的手法绝对不会让你觉得不舒服的。
拜托拜托,让我在剧里借用你的伤。
请允许我把你的过去搬上屏幕。”
泽口一脸诚恳,低下头央求千里。
从未想过事情会如此发展的千里,毫不犹豫的做了快速而又明确的决定。
“我之所以会把伤疤藏起来,是以为看到它的人会觉得不舒服。
你要拍它,我并不介意。好歹它都是我的一部分。对于它,我既不后悔,也无内疚。”
说完后,千里又补上一句:
“因为那个时候的我,只能做这种选择。”
千里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也许泽口真的有诱导他人说出心灵深处秘密的力量。
“我们边吃饭边谈好吗?”
“好。”
“我们也该走了,她对时间最挑剔了。”
她?会是美佐子?
“我去打扰你们约会不太好吧?”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千里不想和美佐子同桌吃饭。
泽口可能已察觉到,对千里猛使眼色。
“我老婆的个性其实和外貌大相径庭。我想你们很快就可以相处的很融洽的。”
“啊……”
“不敢苟同。”
这是千里内心的悄悄话。可是泽口并未察觉到千里的失望,笑嘻嘻的站了起来。千里也只好跟着站起来。除非有相当的理由,否则很难取消这餐已经承诺的饭局。
两人走出电视公司的玄关,正要上出租车时候--
“泽口先生!”随着一个年轻女子的高亢叫声,有个娇小的身影突然直扑而来。
“危险!”
听到泽口的叫声,千里也直觉危机四伏。因为他看到人影的手上拿着闪着银光的东西。凭着突来的判断,千里推开了泽口,以自己的身体挡住冲过来的少女。
“放开我。”
千里紧紧抱住一边拉扯一边大叫的女孩,并大声喝住少女。
“冷静点,不许撒野。”
照理说少女手上所拿的银色之物,应该夹在少女和千里的身体中间,可是千里却一点都不觉疼。
等到少女稍微冷静之后,千里稍稍松开手,让自己和少女保持一点距离。
“有没有受伤?你不要紧吧?”
千里边说边看落在脚旁的东西。这才发现少女手上所拿、似尖刀之类的东西,原来是一把以银色包装纸包里的康乃馨花束。
“对不起,我太莽撞了,我会赔给你的。”
于是千里单手抓着少女,弯下腰拾起掉落地上已遭践踏的花束。泽口出声叫住千里。
“千里?”
“对不起,推了你一把,没受伤吧?”
“不,应该是我……,莫非她就是传说的她?”
千里重新打量少女。
“大概是。”
“泽口,发生了什么事?”有一名男子自后大声嚷嚷。泽口回过头,看到两名穿著制服的守卫往这儿跑过来。千里看了泽口一眼,大声对守卫说:
“没什么,是一个影迷的孩子。”
说完后,即将少女往出租车门推。
“上去,如果你在这儿被抓去问话就惨了。”
少女战战兢兢抬头看着千里,不发一语逃进了出租车。
千里接着也上了车,并询问泽口的意思。
“泽口先生,你呢?”
泽口点了点头,挥挥手对着守卫说“没事”,把守卫赶了回去后,才坐到千里身边。
“可以开车了。”
司机先生关上了车门,发动引擎。
“请问要去哪里?”
听到司机的问话,泽口反问千里。
“怎么办?”
“你原先的目的地是哪里?”
“赤坂。”
“中途能不能绕到芝王子饭店一趟?”
“我无所谓……”
决定了目的地之后,千里看着畏缩在后座一角的少女。
“你叫什么名字?”
“……”
“我们一调查就知道了。盯纟川美佐子小姐的就是你吧?”
“……我叫饭山春子……”
千里拿出行动电话,拨了叶的号码。
“是我。对不起,打扰你工作。你知道追着纟川小姐跑的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吗?是。饭山春子。……谢谢,这样就行了,打扰了。”
切掉电话后,千里对着睁着大眼睛看着他的少女笑了笑。
“放心,我不会把你吃掉的。倒是你,似乎该好好吃点东西了。你来东京几天了?”
“……差不多一个月。”
“这么长的时间,你怎么生活的?啊……我的意思是说,你住哪儿?怎么填饱肚子?”
少女似有难言之隐,不想开口。虽然身上穿的衣服还算干净,但却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看来日子过得并不好。
“我叫真木千里。和泽口是工作的伙伴。”
对这种僭越的说法,千里以眼神向泽口表达了歉意之后,又继续说:
“你的事,我听保护纟川小姐的人说了。
我想我先提供你今天晚上的晚饭和住宿的地方,我真的很想和你好好的谈一谈。但是现在我必须先去办点事情。
所以明天我们再谈谈,好不好?只要我能力所及,一定帮你。”
坐在千里旁的泽口,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拿出行动电话拨了几个号码。
“……是的,我就是订位的泽口。我想再增加一个人,可以吗?麻烦你了。”
切断电话后,泽口转过头对千里说:
“我想说服你的计画,留待下一次吧!”
“我已经答应接下这个案子了。”
千里故意打迷糊仗。
听到千里的回答,泽口干脆直谈不讳。
“我是说想对你的小弟弟一亲芳泽的事。”
“泽口先生。”
受限于出租车的后座空间,千里无法直接站起来,却不由得挺直了腰杆。他看到泽口的手伸向自己的双腿之间,立刻一把抓住。
“不可以。你这个玩笑开得太过份了。”
“我不是开玩笑的。我从刚才就蠢蠢欲动,想一亲芳泽了。”
“你的恋爱总是出奇不意,让人手忙脚乱?”
千里边说,边将泽口的手推回去。他们俩的谈话,全听进了少女的耳里。
“原来泽口秀二是个同志。”
一句话说得千里羞红了脸蛋,泽口则笑着坦承不讳。
“是的,任何美丽的男子都躲不过我这双法眼。”
“可是你已经有太太了。”
少女提高嗓门说出自己的疑问。
“我们夫妻俩都是自由恋爱主义者。所以美佐子和我各有各的爱人。我们彼此和爱人享受3P或4P的乐趣。你懂不懂什么是3P?”(PERSON)
“泽口先生。这种事不应该告诉一个才初中的女孩。”
千里企图让泽口问嘴。
“你干嘛脸红!”
没想到却反而受到泽口调侃。
“小弟弟上扬是十二点,下降叫六点半。小姑娘,你知不知道让叔叔伯伯乐一乐也可以赚钱喔!”
“泽口先生。”
看到千里眼中充满了怒火,泽口才稍事收敛的耸了耸肩。
“这但是个现实问题啊!离家出走的小女生,除了卖春之外,还可以靠什么讨生活,对不对?小姑娘。”
“我没有。”
少女的声音细如蚊叫。
“我曾经被钓过一次,可是进了饭店,我就跑了。”
“是不是趁着叔叔去洗澡的时候,拿了他的钱包开溜了?真有你的。”
“我只拿了一万圆。算是我向他募捐的。”
“这样也是犯法的。”
看着千里一付惊讶的模样,少女点了点头。
“我知道,所以我拿了他一张名片,并且留了一张条纸告诉他,等我有了钱,我会把钱还他的……”
“你很老实。”
泽口以感性的声音低喃着。
“的确是啊……”
看到泽口没有再毛手毛脚的意思,千里也附和泽口的说法。
约定在赤旅法国料理餐厅碰头的美佐子,知道春子就是盯梢者后,嗤鼻一笑。她似乎对春子产生了兴趣。
生平头一次进法国料理餐厅,又看到了心仪的名模,还未吃到名菜,少女的眼睛已经发亮了。美佐子热情的打开了话匣子。
“你还是个初中生?”
“是的。”
“当模特儿也是需要相当的学历,你知道吗?”
“我……”
“而「教养」又比「学历」来得重要。你知道《源氏物语》吗?”
“我……”
“看过吗?”
“……没有。”
“如果这回秀的负责人跟你说、这回的主题概念源自于《源氏物语》,请根据里面的精神去揣摩吧!你怎么办?”
“唔……”
“你不知道,就演不出来。如果你只想当个三流模特儿混口饭吃,当然另当别论。但是如果你希望能够跟我一样,就赶快回家念书重新出发。
你要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有教养、有健美体魄的女人。要有匀称的身材,你要学游泳,要有优雅的动作,你要学跳舞。如果能够培养外语能力那就更好了。如此一来或许你就可进军世界舞台。
但是你现在个头太小,至少要有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
“以后每天都要喝牛奶。”
“至少要喝一升。另外,营养要均衡。
回去之后,妈妈为你做的菜全都得吃,好好打好基础。你现在该做的,就是把你自己养好。知道吗?”
“……是。”
“五年之后,你再跟我连络。”
美佐子从皮包里拿出名片放在少女面前。少女睁着大眼仿佛不相信这一切会是真的。
“五年后的你,如果拥有了当模特的条件,我会为你引荐。如果你不是那块料,理所当然,我就会请你回家好好找个人嫁了。
总而言之,一切都得靠你个人的努力。”
“谢谢。”
美佐子当场要女孩打电话回家,并确定回家的时间后,这桩风波总算告一段落。
四人饱餐之后,美佐子决定带春子暂返叶的住处。于是泽口和千里送美佐子和春子到餐厅外头。
第一个发现闪光灯的是泽口。有一个像是记者的男子,发现自己行踪暴露后,立刻快速逃溜。千里等人不禁皱起了眉头。
隔周的星期四夜晚,千里接到了泽口打来的电话。
泽口在电话里问千里是否看了星期二发售的风俗周刊杂志。
“你看到了吗?”
“没有。”
“很精采喔!”
说完这句形容词,泽口笑着切断了电话。
次日,千里趁工作外出之际买了一本泽口所说的杂志,才看了一眼,千里几乎晕厥。
该杂志中以“泽口帝王及其皇后糜烂的王国”为大标的报导中,除了渲染“皇后进驻青年爱人实业家”、“老牛吃嫩草,三人性游戏”之外,还刊出以远镜头拍摄到的美佐子和春子的照片。另外还有一张横拍的照片。照片的批注是“皇后是女同志,帝王是男同志,突击传闻中的美青年成功!”。
虽然照片上的人物眼部都做了马赛克处理,但是千里一眼就看出是自己和泽口。大概是那天才踏出餐厅就被偷拍了。
这则八卦报导,最后以“「皇后的爱人」和「帝王的爱人」均为性友关系。淫乱的王国,将会升级至第几阶?”做为结束。
连最后的结尾处都刊载一张虽小,但可看出是千里和叶的亲密照片。何时被拍的,千里毫无印象。看地点好象是在大楼玄关前被偷拍的。
哈……千里叹了口气,把杂志扔进了垃圾桶。
“……真是下流没品,不值一提。”
就在千里嘟嘟嚷嚷的时候,先一步回家进入浴室冲澡的叶从浴室走了出来。
看到千里睑色不对,立即询问:
“怎么啦?”
千里把垃圾桶中杂志的报导说了一遍。
叶听后的感想是--
“这种杂志的报导,没有人会当真的。不要放在心上。”
“我不会放心上的,只是很惊讶有人竟然会写这么不堪入目的东西。”
“别管那个了,看这个吧!”
叶从公文包里拿出来的,是一本比千里所买的杂志更早期的某写真杂志。
“我现在知道美佐子为什么终于肯搬回家了。你看这篇报导……这里是纟川美佐子的离婚疑云,这边则是帝王泽口秀二的说词。”
“为什么在这种标题之下,会有你和我的照片?”
报导中有一张美佐子和叶的照片,另一张则是千里和叶的照片。而且这张照片……
“等一下,这和那本杂志……”
“对,是一样的。是偷拍的人转卖的。”
“唔……”
这则报导的内容主要是说“戏剧帝王的名模妻子纟川美佐子,最近似乎和别的男人同居。而所同居的青年实业家,又另有同志恋人。”
“唔……”
除了唔唔的呢喃外,千里想不出该有什么反应。
“如果以时间来说,或许是我们先被拍到。但是我齐田叶除了在本业享有盛名外,并不是知名红星,所以才又把美佐子扯进来。
你看,整篇报导都是以「或许吧!」等口气交代。臆测的成份居多。所以我们就姑且装蒜,看他想玩什么花招吧!”
“只有如此了。……但是只要一想到,就满肚子火。”
说到这里,干里突然瞪了叶一眼。
“怎么会拍到你和她的照片?”
“……吃醋了?”
“才不是。你臭美。”
千里知道叶一定会觉得这种回答很好笑,所以赶紧转身走向浴室。
他担心再不冲个澡让自己冷下来,自己将不知会脱口而出什么话。
但是,两人和泽口夫妻之间的麻烦纠葛,这只是个开始。
一干流言辈语,也让叶和千里的交往转型为艳间风暴。
接着受到莺莺燕燕狙击的当然就是老实本份的千里。
千里的俊美模样、贵公子的翩翩风度,固然是吸引莺莺燕燕的原因之一,但是泽口的推波助澜,美佐子的制造骚动,才是让千里成为聚光灯下焦点人物的主要原因。
对千里和叶而言,夹杂着困惑和迷失的春之风暴,才要正式登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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